小少爷是和父亲吵架后离家出走的, 为了不被追踪, 他从一开始就带着口罩、帽子,只使用现金,也不住旅馆。
一个十一岁的孩子,不住旅馆会住哪里呢?
桃桃找到街上的流浪汉,问出了申城所有可能遮风避雨的废弃建筑。
她没有钱,也不会坐车,饿了就吃包里的干粮,一个人徒步走遍了申城。
不知是不是运气好,历时十天后,她在郊区一座破旧的烂尾楼里找到了和照片上长得一样的男孩。
那天正下着大雪,金佑臣已经五六天没吃饭了,饿得脸色蜡黄,他身上还有钱,可他不知怎的,始终走不出这片废弃的楼区。
这附近被人下了特殊的禁制,要不是桃桃藏灵身的一半阴阳眼,换成别人来也很难看见。
男孩窝在角落冷漠地看着一身破旧道袍的桃桃:“你是我父亲派来的人?告诉他,我就算死在外面,也绝不会回那个烂透了的家。”
他肚子咕得叫了一声,桃桃掏出了一张饼,男孩咽了下口水:“我不会吃的。”
然而桃桃压根没想给他,她坐在他身边就着清水啃饼:“就算你想吃我也不会给你。”
金佑臣:“?”
“多饿几天会比较轻,不然把你打晕扛走实在太累了。”
金佑臣:“……你不会打车吗?”
桃桃淡然地说:“不会。”
“拿来。”小少爷想了想,觉得就算被打晕了扛走也不能便宜了她,于是刁蛮地伸出手,“我要吃。”
桃桃笑了笑,掰了一块饼给他。
那简直是少爷人生中吃过最难吃的食物,没有之一。
李三九的手艺本来就差,加上这饼已经放了十多天了,冻得像块干牛皮,差点把少爷噎死在烂尾楼里。
他喝了口桃桃水壶里的水,白眼直翻,艰难地说:“你其实是金斯南派来暗杀我的吧?”
桃桃问:“金斯南是谁?你爸?”
金佑臣终于把饼吞了下去,冷冷地说:“他也配?”
这孩子虽然个头不高,可言语气质却丝毫看不出只有十一岁的样子。
桃桃心想自己十一岁的时候还在瞿山上捉鱼掏鸟呢,山下的小孩都这么成熟吗?
金佑臣拒绝再跟她说话,也不跟她走,一个人钻到能避风雪的角落里睡觉,安安静静躺了两天。
桃桃也不吵他,就任他在那睡。
两天后的夜晚,金佑臣正睡着,突然被一阵香味刺激醒了。
外面大雪纷飞,世界除了黑暗,就只剩下白雪的颜色,好在他的衣服够暖,不然一定会冻死在寒冷的雪夜。
桃桃举着两只鸡腿坐在一旁啃,他起身走过来:“哪来的?”
“我站在烤鸡店门口,老板看我像个乞丐,就给了我两只。”
她风餐露宿了十多天,蓬头垢面的模样确实不比乞丐好多少。
“我不是问你怎么得到的鸡腿,我是问你为什么会有烤鸡店?”金佑臣稚嫩的眉头蹙得很深,“这里有店铺?在哪里?还是说你走得出去?”
桃桃边吃鸡腿边问:“走出去很难吗?”
金佑臣眼睛一亮:“带我出去。”
桃桃:“我才不要。”
她冷哼道:“想带你走的时候你不走,现在凭什么听你的啊?你既然拽得要死,那不如就死在这里吧。”
“我给你钱。”
桃桃傲气道:“吾不能为五斤米折腰,拳拳事小人邪!”
金佑臣纠正道:“是五斗米,你不是比我大吗,怎么这么没文化啊?”
桃桃:“……”
前些天刚和李三九听来的典故,原本想装下文化人来着,竟然还记错了,真是没面子。
她恶狠狠道:“你还是在这等死吧!”
说完她起身就走,金佑臣连忙追了上去:“等等我——”
他追着桃桃跑了上去,桃桃在雪地里绕来绕去,就是不带他出去。
小孩又饿又累,冷得直哆嗦,终于发现跟着她是走不出去的,于是停下来恼怒道:“你根本不想带我走,是不是?”
“现在来看,是这样的。”
金佑臣眼圈红了:“为什么?”
桃桃甩了甩桃夭,在原地舞了几套剑,在完成了今天的运动量后,她大马金刀地坐在了一旁的石头上:“我不想了,怎样?惯的你个少爷病。”
“我可是金氏财团的继承人!”
桃桃挖了挖耳朵:“我也是瞿山清风观的继承人啊,怎么,你比我高贵?”
金佑臣到底年纪还小,受了委屈还是会哭,他擦了擦泪,小声嘟囔:“瞿山清风观?没听说过。”
桃桃:“……”
感觉又被侮辱了,她收起桃夭就要走。
小孩在后面叫她:“喂,你真的不管我吗?”
桃桃刚才趁他睡觉时已经出去通知了金氏财团和混沌冢,这里不一会儿就会来人了,没有危险。
可桃桃心想必须得给这小孩一个教训才行,不然让他当着自己的面还这么拽,她面子往哪里放?
想到这,桃桃打算转过头恐吓他一顿,再故作潇洒地扬长而去,让少爷明白什么是人心险恶,什么是世道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