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无论是喜，还是悲，都是如此真实。
梁鹂似乎，也在缓缓探索着和梁鹂有关的一切。
当她真正走出那个山寨，一切都是新鲜的。这种新鲜，会红了她的眼眸，软了她的心，迷了她的心智，控制她的苦乐。
即便她什么都没说，但是殷予怀好像还是明白了一切。他温柔地将人抱起来，一直抱到了小院的软榻上，随后轻柔地将人搂在怀中。
梁鹏静静地待着他的怀中，手轻一下重一下捏着他的衣角。待到她彻底安静下来的时候，殷予怀轻声道：“鹂鹂，你要听在下讲一个故事吗？”
梁鹏捏着他衣角的手顿住，随后点头：“嗯。”她的心在一瞬间怔住，却又在殷予怀开口的一瞬间，轻柔地落回去。
殷予怀讲了一个很寻常的故事。
他说：“战事紧急时，在边疆出生的孩子，有很多，都没办法上家族的玉谍。这般三五年耽搁下来，后面再要上，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武将，常年在边疆，不同于文臣，对家中规矩如此看中。一般如此复杂的事情，就像避开些。所以即便几年中回到家族，在边疆出生和长大的孩子，还是不会入玉谍。也不仅仅是麻烦，还为了安全。在有些时候，一个丫鬟的身份，要比小姐的身份，要安全得多。”
“但，虽然没有上玉谍，小姐就是小姐。无论是从小的教导，还是日后的规划，自然，都是按着高门小姐的来。可有一刻，一切都乱了。在边疆长大的小姐，喜欢上了一个寒门的书生。书生很好，日后可能也会金榜题名，但是，两个人，还是不相配的。因为朝廷世家势力严重，此时将小姐许配给书生，就是明面上同世家为敌。虽然暗地里，武将一派，一直暗暗同世家较劲，但是没有哪家，会把这种事情，摆到明面上。”
“所以，即便边疆长大的小姐，同日后有前途的书生相爱了，也不能在一起。好听一些，是有缘无分，不好听一些，就是私相授受。武将虽然不太重规矩，但是私相授受这种事情，还是断了小姐的念头。小姐最开始是不愿意的，但是很快，她好像也明白了，为什么她不能同那个书生在一起。这个时候，小姐的家里人开始为她安排婚嫁。”
“小姐不愿意。即便不能嫁给那个书生，小姐也不愿意嫁给旁人。武将很生气，但是武将也没有强求。为了彻底断绝小姐的念头，武将给了小姐两个选择，第一是嫁人，第二是随即将嫁人的姐姐一同去到夫家，明面上，是丫鬟的身份。”
“小姐没有犹豫，选择了随出嫁的姐姐一起，入宫。其实武将也是被迫无奈，那时边疆战事告急，虽然小姐在边疆长大，但其实骑射的本领，一点都不好。相较于边疆那些黄土和厮杀，她更喜欢的，是琴棋书画。武将知晓，后面的战役，会有很多危险，所以他本来回来，就是想为小姐寻一个去路。但小姐也很固执，宁愿随同出嫁的姐姐一起入夫家，也不愿意草草将自己嫁了。”
“说是这么说，但谁都知道，小姐的心中，还有书生。但谁都没有办法，即使那时，小姐能够接触到的权利，已经很大了。但是，还是没有任何办法。她成为了姐姐身边的一个小丫鬟，那些在边疆，无人教导她的一切，在接下来的几年中，姐姐一点一点为她补全。在边疆长大的小姐，开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小姐沉默了几年，最后一手古筝，练得出神入化。即便外人眼中，她身份低些，但也总会有些人来求娶。但小姐自然没有丝毫动心，那几年中，她都很沉默。所有人都知道，她还是忘不了书生。其实，书生也忘不了她。”
“曾经寒窗苦读数十年的书生，终于，有朝一日，金榜题名了。他终于有了能够迎娶小姐的一切，曾经横在他们面前，全然不可逆转的局势，也开始有了一丝转机。但这丝转机，不过在来临的片刻间，就要消失了。”
“书生金榜题名后，便暗中联系了小姐。两个人，两情相悦，约定一番后，决定私奔。其实，也算不上私奔。小姐同她姐姐说了，姐姐也应了。不仅是姐姐，小姐还写了一封信，给了远在边疆的家人。她知道，从前那些障碍，快要消失的情况下，家人还是会同意的。”
“小姐同书生约定了时间，可最后，她没有赴约。甚至，做下这个决定，她没有丝毫的迟疑。她甚至，来不及，同书生说什么。因为，说什么，都太轻了。她无法形容，也不能形容。咽下苦果，是她当时，唯一能做的事情。”
“书生在他们约定的树下，等了整整一夜，但是他没有等到同他约定的那个人。”
第127章 后续（十一）
“小姐已经出嫁的姐姐，在夫家出了事，小姐走不了了。其实没有人管顾她，但是，她还是走不了了。她没有办法，再抛下一切，同那位书生私奔。曾经不曾压在她身上的一切，一夜之间，全都变了。她甚至没有时间思考，草草便度过了同书生相约的那个夜晚。”
“最后，小姐还是没有离开。很少有人知晓她的身份，为数不多，知晓的几个，也守口如瓶。随着一年年过去，小姐就一直呆在姐姐逝去的姐姐夫家。她明面上只是一个闲散人，但暗地里，一直在追查当年的事情。当年那个没有等到她的书生，这些年下来，已经成为了朝廷的重臣。当年那些阻隔在他们之间的东西，这些年，已经彻底消失了。寒门和世家在朝堂上，几近于势均力敌。世家这些年风头被削不少，而书生，已经是寒门一派重要的人物。这个时候，书生去找了小姐，此时她们的地位已经完全互换了，按理说，他们也是能够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