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继续盯着她。
看着她一双手抖成了筛子,剪了半天,不仅没有剪下来纱布,那剪刀的头,还险些戳到了皮肉,太子的脑门心又是一阵跳动。
她也知道害怕。
既知道怕,就不该惹他,来同他算计权势……
珠帘“嘭”地一声,被拂开,太子蹲下的身影在灯火下罩出了一团阴影,太子沉着脸一把拖过了她手腕,面目凛冽可怕,手里的动作却极轻。
拿起银针仔细地替她将手指头上的碎渣子挑了出来。
一双眼睛不受控制地抽动。
他多半是疯了,她受伤关他何事……
白纱包了两三层后,在她的手指头上利落地打了一个结,太子看也没看她一眼,毫无留恋地起身,脚步退开到了一旁。
原本就凛冽的脸色,因自己这番不争气的行为,更为黑沉可怕。
“多谢殿下。”唐韵缓缓地走过去,伸出胳膊,轻轻地抱住了他的腰,“殿下……”
熟悉的幽香,溢入鼻尖,正让他呼吸一滞,接着便是那道酥酥软软的声音,似乎他已经将她如何了一般,嗲声嗲气……
尽管心头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且极为不屑,可那身子却如同着了魔一般,硬是僵在了那儿不动,由着她将他抱住。
半晌后,太子终于泄了气,“回去吧。”
这大半夜的,他可不想再让她辛苦地去熬制一回避子汤。
唐韵抱住她的手松了松,又有些忐忑,不敢动了。
太子的火气莫名又升了上来,眼睛一闭,咬牙道,“趁孤后悔之前,赶紧走。”
唐韵走了。
轻轻地松开了环在他腰上的胳膊,脚步无声地退开,走之前软声同他道了一句,“殿下早些歇息。”
太子没应。
听着那细碎的脚步声,从跟前越走越远,珠帘的声音响起,片刻后,又安静了下来。
太子立在那良久,才转身拂起了墨色珠帘。
适才他那一脚踹,屋内已是一片狼藉。
今日知道了她服用了避子汤之后,他心头便发誓要让她认清自己的身份,天色一黑,便不惜宣来了刘太医,坐在了屋里,等着她过来,当面揭穿她。
为的就是想要看她,该拿什么脸面来见自己,想看着她被自己揭穿的那一刻,有多慌张害怕,从而知道何为安分知足。
他那番大动干戈的忙乎了一场,如今却又这般轻易地让她走了。
到头来,唯有他自己被气得胸闷气短。
她可真是好本事。
*
唐韵走出里屋后,并没有回去。
觅乐殿已经下了钥,她进不去,只有留在东宫。
明公公见她坐在了外屋的硬塌上,也没出声,适才太子在里屋闹出来的那番动静,明公公听到了,也不敢去招惹,心头多少有些同情唐韵。
伺候了这些年,他心里清楚得很,殿下那温柔的面儿,只不过是在装模作样。
要狠起来,无人不怕。
今儿唐姑娘确实是惹到他了,但主子的这些事,不该他过问,明公公取了一条毯子递给了唐韵,“夜里凉,唐姑娘搭着吧。”
唐韵接过道了谢,在硬塌上熬了一夜,早上宫门一开,才起身走了出去。
*
明公公进去伺候太子更衣,便见其坐在床榻上,一双眼睛熬得乌黑。
明公公:……
昨夜唐姑娘趴在硬榻上都能睡得那般香甜。
第53章
今日是春闱的第一日,太子得去考场视察。
从起床后,便没说过一句话,早膳也没吃两口,径直出了东宫。
路上,明公公实在受不住这股子压抑,斗胆禀报道,“殿下,明儿夜里,唐姑娘没走,一直在外屋坐了一夜。”
太子耷拉的眼皮子,轻轻一动,面上并没有任何波动。
他岂能不知道。
觅乐殿不比逢春殿,守备森严,一旦下了钥,别说是人,就算是只猫狗也进不去,她不呆在东宫,能去哪儿。
他就是想让她长记性,想让她知道,他对她的好,并非都是理所应当。
昨儿一夜未眠,太子的头有些犯疼,坐在撵轿上,眯了一会儿眼,到了考场,面上明显带着一丝未歇息好的疲倦。
亲自监督完礼部将贡院的门锁上,又赶去了城门。
今日春闱,也是西域和亲的日子。
太子亲自面见了送亲的领头侍卫,同皇上先前交代的倒是不一样,只给了一道口谕,“紧急情况下,公主的性命要紧。”
大周一夜之间连攻西戎两座要地,西域临界,匈奴岂能不慌。
此次大周同乌孙的和亲,成不了事,不过是暂时能安抚住乌孙,转移匈奴的注意力,给大周攻打西戎,拖延些日子。
一旦父皇的援军抵达西戎,西域必将会反抗,届时,大周的公主,就是箭靶子,能保住一条性命回来,已算不错。
“是。”侍卫跪下领旨。
太子亲眼看着送亲队伍离开了江陵,方才折回了东宫。
一夜没睡,胸口的气还未消,再奔波了这半日,脑子要炸开了一般。
*
早上唐韵回去时,五公主已经走了,秋扬跟着一道。
唐韵闲着无事,去了一趟御花园,见了徐美人。
宁家的麻烦解决后,徐美人对唐韵更为敬佩,原以为她身后站的是五公主和皇后,谁知她连东宫也一道牵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