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被父亲吼了一嗓子,廖元冬再也忍不住了,张嘴吐了一地,难闻的气味立刻在屋里散开。因廖元冬下意识护住了妹妹,飞溅的呕吐物只落在了他自己和父亲身上。
唯一体面的新袍被儿子弄脏了,廖青漠气得脸色煞白,“你这孽子……”
“哥!来人!”廖春玲扶住打晃的哥哥,把房门外的小厮喊了进来。
门一打开,在几步外晃悠的房客、食客、店掌柜和伙计立刻凑到门前,“廖少爷没事儿吧?”
“咱去给您请郎中吧?”
“小老儿这就去给二爷送信!”
“……”
廖春玲扶着哥哥在椅子上坐下,连忙转身行礼,“多谢诸位叔伯关心我家兄长,他已用了药,静养几日便好,请诸位叔伯不必因此劳烦我二舅。”
数张惋惜的脸又被关在了门外,廖春玲才转头直视父亲喷火的眸子,怒笑道,“我哥不小心弄脏了您的衣袍,还请父亲恕罪。父亲做了两任县丞、两任知县,审案无数,应已看出我哥是因为头部受重创才引起的呕吐吧?”
廖青漠的脸青白交加,半晌才道,“既伤成这样,还不快回去好生将养。”
吐空了肠胃的廖元冬觉得好受多了,“多谢父亲,孩儿无事。妹妹先……”
“我送哥哥回去,再来侍奉父亲。”廖春玲打断哥哥的话,转身给父亲行礼,“女儿起初误会父亲是来求官的,言语多有顶撞失礼之处,请父亲恕罪。请您放心,女儿回去立刻禀告外祖母和母亲,让她们明白您不是进京求官的,不让任何人看轻了廖家,看轻了您。”
听了女儿这话,廖青漠气得一魂出窍,二魂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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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1章 气到吐血
若让这不孝女把话说出去,待他见了姜平蓝和姜家人,还怎么开口!廖青漠站起身喝道,“你站住。”
一步没动的廖春玲收回胳膊,抬眸看向父亲,“女儿没动,请父亲示下。”
没想到以前知书达理的女儿跟随姜平蓝回京几年,竟变得如此尖酸刻薄。廖青漠第一次认真审视自己这个女儿,满脸失望地试探道,“你可还记得你姓什么?”
廖春玲平静回道,“记得。我母亲是您的正妻,我姓廖。”
没想到女儿比长子还难缠,廖青漠心中更没底了,“你……你……你就见不得为父好是不是!”
廖春玲恭顺地垂下眸子,“父亲误会女儿了,女儿打心底里盼着您堂堂正正做人做事,越来越好。”
听着父亲粗重的喘息声,廖元冬怕他再动手伤到妹妹,忍着眩晕把妹妹拉到身后,仗着胆子回道,“请父亲息怒,孩儿也真心盼着父亲越来越好。”
生怕儿子再吐他一身的廖青漠瘸着后退一步,坐回椅子上,冷声道,“你们既盼着为父越来越好,便知道该怎么做。你们是廖家子弟,为父风光了,你们才能得体面。”
被妹妹扶着坐在椅子上的廖元冬让一阵疼过一阵的头痛激出了骨气,心中的话脱口而出,“孩儿愚钝,不知该怎么做,请父亲明示。”
哥哥开口了,廖春玲便不再吭声,站在哥哥身边听着。
廖青漠恼羞成怒,低声吼道,“你们真是被姜家糊弄傻了!若不是姜枫从中作梗,为父岂会丢官?若为父不丢官,你们岂会沦落至斯,任人嘲笑、欺辱!”
“若父亲觉得是二舅从中作梗害您丢了官,孩儿这就陪您去御史台衙门,让御史大夫将此事告到万岁面前,请万岁为您做主……”廖元冬一阵眩晕和恶心,说不下去了。
廖青漠瞪大满是血线的眼睛,怒喝道,“无知小儿!他是京兆府尹乐安侯,是万岁眼前的红人,为父拿什么跟他斗?”
看出哥哥不舒服,廖春玲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接过了话茬,“父亲有所不知,二舅封爵加官引得很多人心生妒忌。只要您证据确凿,这帮人定会在朝堂上帮您说话。告倒二舅后,您定会被重新被启用。父亲现在就写状纸,女儿去寻马车,我哥撑不住了,女儿陪您去御史台。父亲蒙冤受辱,女儿便是一头撞死在御史台衙门口的石狮上,也要为您讨回公道。”
这两个畜生!
廖青漠此刻的脑袋比廖元冬还疼、还晕,“办这种事都是背着人的,那些人与他沆瀣一气,为父哪来的凭证!”
“您的考绩是否合格是杜阁老亲笔订下,然后交到吏部,经吏部尚书核准的。父亲是说杜阁老和吏部丁尚书与乐安侯沆瀣一气么?”
廖春玲一本正经地“安慰”脸上难看的父亲,“您将这二人也写进状子里吧,此案不需凭据,只要万岁指派钦差去勒县和太康,查清父亲在六年两任知县位上都做出了何种功绩,就能证明父亲的清白。”
廖元冬哑声附和,“妹妹说得对,万岁派钦差一查就能查清楚。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廖青漠五内如焚,脸色通红。因为他两任知县,都没能作出能评为优等的功绩。朝廷每三年出数百进士,官位却是有数的,众人争夺得厉害。勒县任满后,若不是姜家帮他行走,他根本不可能谋到太康知县的位子。
“父亲写好状纸后,女儿就陪您去御史台。”说罢,廖春玲做姿,要扶着哥哥起身告辞。
若让这俩孽子就这么走了,否则他这辈子真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