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苡苡附在他耳边,低声呢喃。
穆延这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他压着眉头,如临大敌似的的抱着祝苡苡去了那内间。
祝苡苡看他模样,笑意越发促狭。
*
舟车劳顿,在途上奔波了近有半月,孟循才算是到达了徽州府地界。
他一趟并非独身,他是和费昇一道走的。
费昇如今也是正五品的刑部郎中了,官职和他一样,两人又有一道查案的交情,陛下派他们两人前来徽州府督查前朝余孽之事,也算是在孟循意料之中。
一个月前,墨石从边境回了京城,给孟循带来了一桩意外的消息,这桩消息几乎推翻了之前所有的判断。
墨石说,二十年前如今的广平侯曾和一罪臣之女有了首尾,不过二十年前,那女子还未沦为罪臣之后,是在两人结识后的第二年,那女子方才因父罪流放边境为奴。
虽说身上没背着贱籍,但比那些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边境苦寒,常年飞雪,又是满地黄沙这样的地方,于一个曾经娇生惯养的贵家小姐来说,无异于是种折磨。
而令人啧舌的是,那位落罪的贵家小姐后,竟做了军营里的一个厨娘,每天要给成千人生火做饭,也因此这个厨娘结识了鼎鼎有名的驻边大将穆曜。
据说两人关系匪浅,不久后,那厨娘还诞下一子。
原本这几件事情是没有什么牵连,没有什么关系的。毕竟一个女子一辈子不可能只有一个男人,只是她算得幸运,前半生认识广平侯,后头又认识穆将军,即便做了厨娘也还算是清闲。
但墨石仔细排查后发现了疑点。
若那孩子真是穆将军的,则时间又有些对不上。
且在那会儿,和那孩子同日诞生的还另有一人。
孟循收到墨石的传信,当即便意识到,事情怕是没有他之前想的那样简单,穆延的身份。几乎成了个难以解开的谜团。
而又在不久,他得知了一桩更加意外的消息。
京卫指挥司使同知韩子章居然参与了徽州府新安卫的匪乱平定。
实在太过令人匪夷所思。
韩子章是主动请命去的,而去了,匪乱平定之后,却也未要半分奖赏。赏金万两也不为所动,只说功劳都归于新安卫。
这是不只是孟循,朝堂上许多人都知道。
有人说韩子章是古道热肠,少年英雄,不追名利,又有人说韩子章恐怕别有深意。
韩子章这事做的本来就非同寻常,再将这些事连在一起,就更难让人不加多想。
或许,这个穆延,并不是前朝余孽。又或者他不仅是前朝余孽,还是当朝广平侯的儿子。
原本这一切他应当与费昇全盘托出,毫无保留,也如上次他们一道追查陈将军的案子一样。可这次,孟循却再难与上次那般坦然。
他有私心。
费昇也不是查不到这些事情,不过是时日的问题而已。
他却要早做筹谋。
无论那穆延是何身份,他都不会让他轻易留在祝苡苡身边。
作者有话说:
好了,准备开始虐前夫^_^
第59章
车马兼程, 连日奔波,孟循与费昇总算在半个月后抵达了徽州府。
其实追查这件事算不得太着急,毕竟锦衣卫都搜查了大半年没有结果的事情,他们再着急, 这一时半会儿, 也没什么太大作用。
至少, 费昇是这样认为的。
他向来不崇尚漫无目的的着急,无头苍蝇一般的四处晃荡。平白浪费时间与精神。
费昇相信, 孟循该和他也是同样的想法。
但这次却不尽然。原本一个月的车程,硬生生让孟循压短到了十五日。
毕竟现在是冬末春初, 许多路还不好走。水路走不了,只能走陆路,而陆路又泥泞湿滑,容易出事,快不得, 只能慢下行程来。
孟循在嘴上说了一句, 要加快车程, 早日抵达徽州府。那会儿费昇听了,只觉得他是随意说的, 算不得数, 应是不太认真的。却不想才到了途中一处驿站落脚, 孟循就去马厩挑了一匹脚程快的好马,歇了不到两个时辰, 便再与他一道启程出发。
这样连日兼程,费昇一个武官都觉得有些疲惫, 又更何况孟循文官出身, 长久以来, 做的都是那些不费力气的事务。想必于孟循而言,最累的便是九年前来京赴考。
但这回,舟车劳顿,日夜辗转,孟循却一句都未多说,甚至好几次,费昇都主动过问,是否要在驿站稍作歇息。
费昇见过孟循最为狼狈的模样。
是孟循去了徽州,带鸢娘回京的那次。
孟循路上遇了袭,重伤濒死。人人都说,是费昇神兵天降,来得及时,才救下了命悬一线的孟循。
但事实却不尽然,费昇赶到的时候,哪些行凶之人,已经四散逃走,最后留下的那个活口,还是费昇听孟循的指引的,寻着踪迹去追索来的。
但等他将活口捉了回来,孟循就已经昏迷不醒。
他身边的那个侍卫将他牢牢护着,不容他人靠近半分,即便是费昇上前,也只能得他一副冷脸。
费昇没办法,只得帮忙去寻了大夫来。据那大夫所言,孟循是两日后,才渐渐转醒的。
即便是在这最为狼狈的时候,孟循也不在意,顶着一张苍白的脸,与费昇一道,继续将鸢娘带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