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他来说,自己眼下的处境……
这样的事,越想只会越让人觉得烦躁,干脆不想了,省得平添忧愁。
她转而提神回起了孟循的话,“没什么大不了的,劳烦孟大人挂心,我以后会注意着自己的身子。”
孟循侧眸看着她,明明只是轻飘飘的一眼,却让祝苡苡觉得,他的双眸中似乎有万千情绪翻涌。
他一双深沉的眼眸里,汩汩流动着许多情绪。
犹豫、担忧、懊悔、痛恨……像是,还有那么一点自嘲。
在祝苡苡踟蹰着想开口询问自己话是否有什么不妥之事,孟循侧过脸去,避开了她探寻的目光。
“若真是注意的话,为何晚食不好好用?”
这样一句话,平复了不少他的心绪,他回过头来接着开口:“在安排你们见面的时候,我记得提醒过你,好好吃饭。”
孟循顷刻便冷静了下来,脸色淡淡的,再看不出什么异样的情绪。
祝苡苡眉头轻蹙,按捺着心中的烦闷。
孟循托人给他捎来的信上确实与她说过,叫她好好用晚食。她回家之前,孟循也让她好好休息,餐餐不落。
可这几日所发生的事情一直憋在心头,她胸中抑郁,哪里还有心思吃得下饭,用一些汤水,便已经是用尽力气了。
别说吃饭,就连多用了些汤水,她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十分不舒服。
她一直都知道,心中若憋的太多事情,食欲不振会是常态,只是她向来身子康健,便不把这事放在心上,只是少吃几餐了,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她确实没想到,自己好好的,既然会突然晕倒。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蹙起眉头。
确实就如孟循所言,她并没有好好注意着自个的身子,这回幸得是孟循在身边,替她请了大夫,若是在其他地方,恐怕一时间,周围还真没什么人帮得了她。
这样三更半夜的,府城内没有什么医馆是开着门的,要找个大夫,绝对不算简单。即便是祝家,也得多花上不少钱,卖上不少人情,才能将大夫叫来。
祝苡苡心中的烦闷与纠葛愈演愈烈,她焦躁地扭了扭肩头,避开孟循的目光,下了床榻。
“以后不会了。”
说完他,她趿拉着绣鞋就要离开。这里是孟循的卧房,并不是她住的地方,充斥着熟悉又陌生的气息,让她惶恐不安,又有那么片刻的想要逃离。
孟循抬手拉住了她。
他低垂眉目,轻轻瞥了一眼被自己攥住的那只细白柔荑。
“便这么着急要走吗?只是与我待在一处,就让你如此抗拒,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要答应我的条件?”
孟循的话,问得祝苡苡心头一颤。
他们现在,已经是夫妻关系了。
他们曾和离过,可无论是她或者是孟循,都没有大肆张扬,也就是说,只要孟循与他都当做无事发生,之前那些知道消息的人,也就只能当做无事发生毕竟,只要他们二人口共合一这事儿能有千百种隐匿下去的法子。
这是,她即便不想接受,也不得不接受的事实。
其实,孟循已经待他足够宽和了,她这样没来由的冲他发脾气,他也没与她计较,声音依旧温淡平和。分明是质问的话,可从他嘴里说出来,似乎只是简单的一句问询。
思及此,祝苡苡转回了身子。
她稍稍抬眸,与孟循对视着。片刻后,她弯唇一笑。
“大人说的对,你我二人既是夫妻,即便宿在一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的话里透着几分哀凉和妥协,像是他逼迫她似的。
可他分明没有。
孟循自嘲的笑了笑,掩下面上的落寞,“那苡苡先歇着,我还有些事要去书房。”
说罢,他转身离去,独留祝苡苡一人在原地错愕。
她以为,孟循至少是对她有所谋求的。
她算不上倾国倾城的美人,但至少,孟循应是喜欢她的模样,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他应该都是喜欢的。
可现在,他竟然就这样束手离去么?
祝苡苡面上多了几分茫然无措。
那,孟循究竟图她身上什么?
*?
原本再过上不到三日的时间,袁平翰就能抵达徽州府城。
他这趟自请,可不单单只是为了这样一桩案子。更多的,是向那位张阁老坦明自己的态度。
他如今是正三品的刑部侍郎,再不比得从前那样忙碌,许多事情都,可以交给手底下的人去做。只不过,为了向上爬,为了升迁,他自然还得做些别的事情。
除了公务,他免不得要与内阁里的那几位打好交道。
庭推在即,要想凭着举荐入内阁,当然得先言明自己的立场。
如今,内阁大体分作两派。一派以首辅徐中礼为首,另一派以次辅张江言为首。徐阁老早到了致仕的年纪,之所以拖着不走,不过是因为陛下再三挽留,这才待了三年又三年。但不出意外,也就是今年明年这两年内的事了。
首辅致仕,位置自然有人要顶。其中张阁老呼声最高。虽说群辅之一的李大人李由,是徐首辅的门生,可要比起人脉网罗,那还是比不过张大人。
张大人两位嫡女,一位入了东宫,一位嫁给五皇子,而外孙女也秉承一脉,听说是要许给广平侯府的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