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当初她多加考量,想清楚她与孟循之间的差距,成功说动爹爹,没有嫁给孟循的话,说不定也没有今日诸多的烦恼忧愁。
她也想着,兴许是自己自视甚高,错看了穆延的心。
可今日的种种,却在提醒着她,穆延待她是不同的。
从两人那离奇的相遇到今天,穆延和她的牵扯愈来愈深,他对她的关心,也与日俱增。
是不是她自视甚高,今日一试便知。
穆延被她看的有片刻无措,但他很快恢复了镇定。
面对她,他总是会生出些难以言明的心思。
祝苡苡抬眸看着穆延,看着他脸色一点点的变化。
她问:“穆延你吃过了么,便这样关心我?”
穆延从来不会向她隐瞒什么,她既然问了,他自是如实相告。
“还没有吃,姐姐待在房中有两个时辰了,我担心你,想看着你先吃,再去吃。”
他犹豫着,又补了声,“我不饿。”
祝苡苡不为所动,仍旧看着他,“穆延,护卫只是保护雇主的安危,他并不需要关心雇主渴了还是饿了,你知道吗?”
他的心绪为她所牵,片刻,又有些无措。穆延抿着唇,“知道。”
“知道你还关心我?”
“我将你看作姐姐,我………”
“只是姐姐吗?”祝苡苡难得的有些刁钻,半步不肯让他,“穆延,你说,你只将我看作你的姐姐吗?”
“我…”
在那个只字即将脱口而出的时候,祝苡苡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不要着急,穆延你想清楚了再告诉我,我要听的是实话,我要听真真切切的实话。”
祝苡苡说完便再不作声,只默默打量着穆延。
从第一眼看见穆延的时候,祝苡苡就知道他长得很好看。
他比一般男子都要白些,模样俊秀,唇红齿白,貌若好女,却又因为那两道墨眉,平添了几分英气。
这样的长相,没几个女子不会喜欢。
他虽总是安静不多话,但心思却又十分细腻体贴。他身手好,却不以此自傲。祝苡苡时常觉得,他有今日这样的遭遇,做了他的护卫,实在是大材小用,明珠蒙尘,他该有更好的去处,更高的志向,而不是偏安一隅,被她禁锢。
但她是个自私狭隘的人,穆延于她而言,很重要,很有作用。多了穆延在她身边,她才敢这样大胆,才敢从徽州府只身前往江宁。
有他陪着,她要比以前多了不少底气。
她若真是把穆延当做自己的弟弟,当做重要的人,她该劝他去另谋一份差事,而不是就这样委屈地待在她身边。
有时候祝苡苡会觉得自己肚量狭隘,又有些时候她会觉得狭隘就狭隘,她本来就不算的多好的人。
所以,她从来没有与他提过,让他离开。
穆延因她的话怔了片刻,好半天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他该是了解她的,他从她的模样里读出了认真,也就是说,他若没有说实话,她该是会生气的。
甚至,穆延还生出了几许彷徨不安。
好像他的回答,决定了她对他的态度。
房中静默了好一会儿,终,穆延低垂眉目,牵着唇笑了笑。
“姐姐要我说实话,我便说实话。”
“我不只将你看作姐姐,我喜欢你,我喜欢祝苡苡。”
说出来,要比穆延想的轻松许多。
他以为,他应当是万般犹豫,瞻前顾后,生怕会惹得她心生厌烦而缄口不言。
但并没有。
他清浅的眸子里,似乎多了几分异样的光彩。
他等待着她的发落。
第44章
祝苡苡拧紧的眉头倏地松开, 她稍稍昂着头,就这么默不作声的看着面前的穆延。
她亲眼看着他的面色一点点变化,从犹豫,彷徨到坚定, 还带着那么些许的期待。
看着穆延, 祝苡苡就好像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祝苡苡兀的生出几分烦闷, 她有些后悔,她不是非得向穆延挑明这些, 她可以耐着性子再等等,兴许过上个几年, 穆延就不再喜欢她了。他才十八岁心性不定,变性也大,万事皆有可能。
她说了这些,反倒闹的必须得有个决断,尴尬尴尬不上不下的。
她真是疯了, 被孟循逼疯了。
她从前的冷静在这会儿荡然无存, 一点都没有剩下, 她为什么非得逼着这个年纪比她小了五岁的少年承认这些,承认喜欢她, 于她而言又有什么好处?
可看着单纯认真的穆延, 她又不忍出口伤害的。
这样漂浮不定的喜欢, 低廉,没有价值, 甚至比不上她库房里的一只累丝嵌宝发簪。发簪能卖到当铺里得些银钱,而轻易来到的喜欢, 那能换到什么?什么都换不到?
换到她蹉跎七年, 浪费光阴么?
祝苡苡缓缓吐出一口气, 片刻工夫过去,她头疼的厉害,她只得抬手揉了揉眉心,按了好一会儿,那疼痛的感觉才渐渐淡去。
这一日以来发生的事,让她应接不暇,心力交瘁。以往就是连着看上小半个月的账,她都没有这般疲惫。
“我有什么好喜欢的,长得比我好看,比我年轻的女子多了去,”她侧目过去,分明看着穆延,却又像是透过他看着旁人一般,“你年纪小,才十八岁,接触过的女子不多,又做了我的贴身护卫,成日与我待在一处,也没个见旁人的机会,这兴许是你的错觉呢,倘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