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是,江月蝶顿了顿,刻意提高了声线,做出了一副极其欢喜雀跃的样子。
“没想到真的被上天听到了心愿,派楚大侠来,救我脱离苦海。”
这样的解释,应该还算合理?江月蝶小心翼翼地觑了眼对方的神色。
她这谎言乍一听起来天衣无缝,可坐鱼就距离他们几步之遥。
只要“楚越宣”稍有怀疑,解开坐鱼的束缚,问上一问便能轻而易举地戳穿。
温敛故垂眸看着她,半晌后,从喉咙里溢出了一声轻笑,没有再追问。
也没说信还是不信。
两人之间的气氛骤然冷场,只是这次不等江月蝶开口,温敛故率先打破了沉默。
“走吧。”
温敛故松开了掐着她手腕的手,兀自转身打算离去。
火光飘摇,衣袂纷飞,一身黑衣似炼狱修罗,行走间血色与烈焰纷纷避退,颇有几分清傲独绝,世无其二的味道。
有幸现场目睹的江月蝶,暂时没心思欣赏这份美景。
还不等江月蝶庆幸自己圆谎成功逃过一劫,就发现新的考验已经出现。
谁家大门塌了?哦,原来是我家.jpg
她龇牙咧嘴地揉了揉手腕,看着手腕上的红痕,没好气地接话:“我们还能往哪儿走?”
西南侧都塌了,连门都没了,他们还能从哪儿出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江月蝶只觉得今日不顺之极,气得都上头了。
温敛故瞥了一眼,见江月蝶眼眶发红,脸色煞白——
倒是更像是一只小兔子了。
还是红了眼,会咬人的那种。
温敛故唇畔扬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
他心知,江月蝶如此情状,不仅是方才那一番问话,更因为先前地牢里中的毒也开始发作了。
——这毒解起来倒也简单。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温敛故眉头便轻轻皱起,脸上的笑也淡了下去。
会下毒便够了,他从不需要解毒。
刚才冒出的想法并不令人愉悦,温敛故敛去笑意,淡淡道:“自然是往出口走。”
江月蝶晕乎乎地重复:“出口?楚大侠,你还知道这地牢其他的出口吗?”
温敛故侧过头看她摸不着头绪的模样,恶劣地摇摇头。
“我不知道。”
见江月蝶听了他的话后越发着急,连额头都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温敛故唇畔扬起,慢慢地又漾出了一个笑意。
随着江月蝶表情变得更为迷惑不解,温敛故笑得愈发开怀。
直到看够了热闹,温敛故才堪堪将目光落在了江月蝶的身后,抬起下巴,不紧不慢地开口。
“还有它。”
……对哦!
江月蝶觉得自己还真是被热糊涂了,差点都忘了还有坐鱼妖在呢!
作为地牢里比较有地位的妖怪,坐鱼妖肯定是知道其他出口!
江月蝶知道这火不会停歇,只会愈演愈烈。眼见下一波火势即将来袭,她上前一步,虎视眈眈地盯着坐鱼妖,威胁道:“还不快带路!”
被温敛故打压也就算了,对方身上的气场修为一看就出身不凡,但在坐鱼妖眼中,江月蝶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人类,又怎可对他吆五喝六?!
眼见江月蝶手中已经没有了控制他的黑剑,又看见了方才温敛故以见指向江月蝶的画面,坐鱼妖自以为领悟了什么,他一边顺从温敛故的意思,恭敬地带路,一边回过头呲着牙道:“你一个普通人类,又凭什么指使本——指使我?”
好问题。
江月蝶被问得一愣,竟真的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究竟是谁给自己的勇气去指使一个妖怪?
“小心。”
就在江月蝶思考时,耳边传来一声温柔的提醒,江月蝶下意识后仰,险险躲开了一块向她飞来的木板——这木板还着火。
温敛故含笑点头,似赞许,又似惋惜:“运气不错。”
电光火石之间,江月蝶突然悟了。
她为什么能几次三番脱离险境?
她为什么能苟到现在?
天上的太阳为什么会那么耀眼?
地里的花儿为什么会这样红?
……
这都是因为男主啊!
没有男主,就没有这本《寻妖九珑录》啊!
想通了这一切后,江月蝶立即小跑到了“楚越宣”身边,满怀感激地看了眼自己的救命恩人,又小心翼翼地伸向了他的手……外的袖子。
笑话,既然男主是女主的,那么同理可得,他这双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少一分则过瘦多一分则过重……的完美无缺的一双手,自然也是女主的。
万一被她一不小心摸了一下,觉得自己脏了的男主又羞愤发病怎么办?
温敛故扫了眼江月蝶,便知又漫出了不着边际的想法。
感受到手腕上的重力,他顿了顿,目光下移,落在了抓住自己袖子的手上。
与江月蝶如今浑浑噩噩,看什么都模糊不清的状态不同,光线的明暗对温敛故无法产生半分影响。
譬如现在。
广袖被攥出了道道极深的皱痕,江月蝶攥得很紧,指甲深陷在衣袖中,用力到似是要将布料刺穿,却又在最后的一刻忍住,完全没有触碰到衣料之下的皮囊。
温敛故将手中的黑剑松开了些,勾起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