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时嵘皱紧眉,心中重重叹息一声,再次试图将脖子上环的一双小手拉下来。
这双手虽是瞧着柔软无比,可偏偏环着他脖子半分不松,燕时嵘想使使劲,可轻轻碰一下她的手腕便红了一片。
再则,这可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殿下。
他只好握着拳,僵硬的将昏睡的人抱在腿上等她醒来。
男人闭目养神,动是一点也不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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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许久,夜幕缓缓降临。
房间内静悄悄的,独留二人心跳声。
终于,怀中人的呼吸乱了,像是要醒来的模样。
燕时嵘睁开了眼,低眸看向自己怀中。
小扇子似的纤长睫毛颤了颤,姜长宁弱声嘤咛,被硬邦邦的怀抱硌得皱了眉。
“公主殿下既是醒了,便请先松手。”
冰冷的声音离耳畔太近,姜长宁吓得抖了一下,燕时嵘察觉到她的贴近,更是僵着身体没有动作。
她先松了手,随后费劲的撑开了眸子。
入眼便是他黑得吓人的一张脸。
半年来颠沛流离的日子让她下意识的防备,但再一瞬,看清是他之后,姜长宁松了口气,刚醒的声音软糯糯的:
“怎么了?”
姜长宁是谁,是连她父皇发火都敢瞪着眼继续撒娇的公主,虽是半年经历了许多,却也不会被他冷脸吓着。
她似是还分不清情况,因被硌着难受,茫然的挪动了几下。
燕时嵘面色更黑,揽着她的腰轻轻松松将人放到了床上。
“请公主自重。”
他勉强维持面上的沉稳,将她从自己身上挪下去便起了身。
谁料没走成,衣摆又被人捏住了。
男人的耐心似乎要耗尽了,墨眸中压制着情绪着回头。
谁料这一回头,撞上了簌簌落泪的一双眼。
向来内敛自持的燕时嵘有一瞬间的微怔,不过是说了这么一句,就哭了?
他还没提自己被她压得半麻的腿。
果真是娇贵的公主。
“殿下何事?”
他忍着不耐,沉声问道。
而落在姜长宁眼底,她只看见他的嘴动了一下,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他的问话。
为什么…
耳鸣与低低的声音掺杂在一起,她好像听不清他说话了。
姑娘眸里噙着泪,捏着他的衣角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她颤颤的看着他,“燕时嵘,怎么办啊,我…”
“我右耳好像突然听不见了…”
晕倒之前她就想请大夫来的,果然…果然耳朵听不见了。
闻言,男人的面色凝重,朝门口扬声吩咐。
“速速去请今日那位大夫。”
姜长宁隐隐约约听见一些字眼,她哭得梨花带雨,不安的拽上了他的手腕。
“…我是不是要聋了。”
燕时嵘站在床边,听着她柔柔弱弱的哭声头疼不已。
总觉着此后之途不会太平静。
“…你为什么不理我,是不是还在怨我幼时害你失去了伴读的位置…”
“我不是故意的…”
“那、那本公主向你道歉,呜…对不起——”
她想到自己要聋了就彷如有一座大山朝自己压来,越说越难受。
可是亲近之人皆不在身旁,唯一认识的他便成了自己的倾诉依赖的对象。
“你理理我好不好…”
姑娘哭花了一张脸,半边脸肿的模样瞧着实在算不上好看。
燕时嵘忽然就想起幼时她被自己凶哭的模样,也是这般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男人沉默的站了许久,最终叹着气沉声安抚:“殿下会没事的。”
就当是报太子殿下曾经的提携之恩,他得将长宁公主完好无损的送回太子身边。
作者有话说:
现在:我忍!等送公主回太子身边就解脱了!
以后:公主怎么不理我了!!
第四章
白日里来过的大夫又领着药童来了。
听闻她是右耳听不见之后,老大夫一眼便知是因那一巴掌所致。
不出意外的,老大夫无声瞧了燕时嵘一眼,又是白日里那般隐晦谴责的目光。
怎能对姑娘下这么重的手。
老大夫看着仍哽咽着的姜长宁,叹息一声沉了心诊脉。
姜长宁肿着眼,忐忑的等待着,只是她的目光时不时飘向燕时嵘,像是要瞧见了他,才能安心似的。
老大夫把完脉之后又问了她的症状,姜长宁右耳嗡嗡的,得老大夫喊得大声些才能勉强听见。
一会之后,老大夫问诊结束,开了个方子让他们下去熬药,“没太大问题,平日会时常听不见,约摸半月就能恢复。”
此言一出,燕时嵘眉目松了些,朝老大夫礼貌的颔首感谢,随后让侍卫送大夫出去。
老大夫是朝着燕时嵘说的,声音也没有因顾着她而放大,于是姜长宁紧张的看着两人的嘴,但苦于读不懂唇语,只能眼巴巴的扯了扯燕时嵘的衣摆。
“大夫怎么说?”
燕时嵘微低了头,面对她含水的眸顿了顿,稍大声道:“半月后便能恢复。”
闻言,姑娘肿着的眼睛倏然弯了弯,软声低喃着安慰自己:“没聋就好…”
告知完之后,燕时嵘便想出去,但奈何只是刚抬脚便发现公主还扯着他的衣摆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