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踌躇一会叹气道:“还是让他自己静一静吧!这会,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开解他。等到事情真的尘埃落定再说吧!”叹完又叮嘱艾叶:“你盯紧了府里的仆婢,别让他们抓着一点风吹草动就嚼舌根子。老爷还没发话,谁要敢瞎传惊动了老太太,直接把人送俸二管家哪里去领鞭子。”
府里的仆婢心里虽然都涌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但月明太太贴身的婢女把他们召集起来,讲了一通谨言慎行的道理。便谁也不敢私下议论了。但月明她管得住府里下人的嘴,却管不住府衙郎爷们的舌头。
奘房大佛爷与汀来太爷相交甚好,见老爷拘了汀来太爷的长子不算,还派了人马去勐上要把汀来太爷也拘回来,便来土司府求见月明。
月明觉得今天的雷一个比一个大,她求证道:“大佛爷求见我?”为什么要来见她?为什么不去找正主,再不行去找老太太呀!
见艾叶很肯定的点点头,她揉着额角对艾叶道:“请佛爷进来吧!
大佛爷和月明见礼后便对云开一通指责:“老爷此举太过了,怎么能仅凭毒药相同和一个奴隶似是而非的口供便对亲叔叔不敬,对堂兄弟不慈。””
月明本想叫艾叶上茶,闻言使了个眼色让艾叶出去守门,她和大佛爷接下来的对话不会太美妙。
她端着得体的微笑对大佛爷道:“佛爷言重了,老爷何有不敬、不慈之心。只不过是事情牵扯到叔叔和堂弟,总是要把人找过来问一问的。”
“太太何必避重就轻,大少爷已经被关进了水牢,老爷还吩咐不许给饭食。事情还没查清楚便如此苛待兄弟,这难道不是不慈么?”
大佛爷口气温和,但言语却满是咄咄逼人的质问。
月明深吸一口气候道:“以前老爷教我念书时曾跟我说过,我们汉族的佛法宣扬的是普度众生,本地的佛法宣扬的是自我解脱。我问老爷‘何谓自我解脱。’老爷说‘就是管好你自己,不要多管闲事’。”看到大佛爷面色一变,她也冷了脸道;“其他的先不论,允相出了这么大的事,有人举告大堂弟闯下滔天大祸,老爷连问都不能问一声么?答应借给军队的战象暴毙,老太爷和大爷的命案,哪一件是小事,哪一件不得细细追查、谨慎探问?佛爷不问青红皂白的就来兴师问罪,我倒不明白,那本经书上写了佛爷这个出家人不侍奉佛祖、弘扬佛法,却来对衙门的政务和府里的家事指手画脚?’
大佛爷在允相是何等的地位,土司都要对他礼敬三分。怎么能容许一个妇人对他这般指责。若是正经的印太也就罢了,不过是凭着家财和姿容讨了老爷欢心,让老爷不顾颜面和印太平起平坐。大家凑趣叫她一声月明太太,她却把这糊涂事当了真。
大佛爷面色不悦道:“太太久居允相,难道不知道老爷问政、祭祀,无不知会我们。允相大大小小的事情,我还是是能说上几句的。”
“是么?”月明笑得凉凉的:“汀来太爷倒是好人缘,当年老太爷才下葬,那帮头人便拥着他当土司。那时候佛爷的几句话是帮他说的,还是帮老爷说的?”
他当年站了干岸什么都没说、没做。只能讪讪道:“祖宗规矩摆在哪里,任何人都不能违背。”
月明看着大佛爷脸上红一阵、青一阵,偏了头笑道;“这么说来大师是个守规矩的人?但大师若是真守规矩,今天这事为何要和我这个名不怎么正、言不怎么顺的太太说。您应该按规矩、法度,去找老爷啊!无非是觉得我身份低微,需要仰仗您的地方多了去,您恩威并施一番我就去老爷面前去帮汀来太爷讲情。可惜呀......”月明眼光一冷:“我不吃这一套。日军野心昭昭,国人无不以抗日为已任。老爷一心保家卫国,却有人在节骨眼上给他使绊子,你却来为罪魁祸首说情,这是那家的规矩,那家的法度?”
“那日本人打的是汉人,与我们何干?我一直都不赞成老爷蹚这趟混水。”佛爷说完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月明。
月明挑眉:“你以为是我这个汉人挑唆的?您久居庙宇,是时候该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了。日本人的枪炮就架在怒江边上,你觉得他会一直在江那头么?”
大佛爷被月明堵得哑口无言,愤然告辞,走到门边又被月明喊住:“我劝佛爷一句,做人得知道好歹。我们汉人有句话,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嫁给了老爷,吃他的、用他的,自然要和他一条心。您自己掂量、掂量,到底该奉谁为主。”
大佛爷刚走,都容不得月明喘一口气,艾叶又匆匆进来对她耳语一番。
月明听完头更疼了:“都什么时候了她们还........就不能消停一下么?”
“那现在要怎么办?”
“先不管他们。”
第194章
汀来太爷被押回来府,俸小赛来请示云开,是直接下府里的水牢还是去衙门的大牢。云开让他直接把人提来书房。
汀来太爷进去时云开正坐在书案后给一把弦子上油。两年没见他这个侄子象变了个人似的,下沉的嘴角和他父亲一模一样。
云开抬头看了眼门口的汀来太爷,提心吊胆的日子不好过,他的两鬓已经斑白,脸颊削瘦,嘴角的八字纹深得象刻上去的。
“小赛,给二叔看茶。”他吩咐一声又继续手上的伙计。细棉沾着马油,擦得十分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