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什么时候知道的,还是从一开始就知道。
那她为何还要教自己功夫,她就不怕自己杀了她吗?
“你千方百计接近我,不就是想跟在我身边,想亲眼看着我死去,好为你娘报仇?”凤依冷冷一笑。
闻言,楚宣更是震惊:“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凤依勾唇,自嘲道:“一开始啊。”
“你自导自演一出被人劫杀的戏,不就是引我上钩。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的功夫你也学了个七七八八,现在杀我不易,可过不了几个月我就要死了,根本不需要你动手,你等着就是,何必要劝我回去,是后悔了吗?”凤依上前几步,直直看着楚宣的眼睛。
楚宣后退几步,神色莫名:“你竟然都知道,为何还要我跟着你,还要教我功夫?”
凤依摘下一片竹叶,对着远处扔了出去,随着她的动作收回来,竹子应声而断。
竹子硬度高,与手臂一样粗细的竹子更是坚韧,寻常的刀都不能一下子砍断。
她仅仅是甩出一片竹叶,就把这么粗的竹子折断了,这是怎样的气力。
他早就知道凤依力气大,可竟不知竟如此大。
正因为这样,楚宣才迟迟没有动过手杀她,而是改变策略,将凤依的功夫学会,再把人杀了,好为母亲报仇。
他一直觉得母妃的死是凤依一手造成的,若不是凤依,母妃根本不会死。
这两年,随着相处时间日渐增减,他也了解了凤依的为人,洒脱,不受拘束,仁慈,心善,见不得人受苦,还喜欢管闲事。
不论是燕北还是楚地,或者是大康,都有很多人受过凤依的恩惠。
楚宣便不想亲自动手杀了她,就算他不动手,她也活不长。
没有七叶金钱草,她注定要死,一个注定要死的人,何必脏了自己的手呢。
开始时,他是这样想的,现在他不想凤依死了。
为了给母妃报仇,他不能救她,不然对不起母亲。
凤依走过来,直视楚宣的双眼:“我知道,你觉得是我害死了你母妃,可真是这样吗?”
楚宣眸中闪过恨意,难道不是这样吗,他一直是这样想的。
若不是凤依出现,母妃又怎么会死?
楚宣还未回答,就听见凤依道:“你只是想找一个突破口宣泄罢了?你不敢恨楚怀王,因为他是你的父亲,你也不会恨你的母妃,你觉得她死了,是受害者,可是这一切真的是我害的吗。你扪心自问,这一切可是我害的。是我逼着楚怀王不爱你母亲了,还是我让你母亲上吊了。我什么都没做。我唯一做的就是,为我的母亲讨回了公道。”
闻言,楚宣愤怒大声反驳:“不,这一切都是你的错,若不是你出现,我母亲不会死,我父亲和我母亲相敬如宾,又怎么会死,这都是你的错。”
即便他吼的声音再大,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凤依无错。
他的声音大,无非是掩饰心虚罢了。
“你也说了,他们相敬如宾,若是真心相爱,你母亲又怎会挑唆别人挖我母亲的坟墓。这一些都是她在嫉妒,嫉妒我母亲得到了楚怀王的爱。后来真相公之于众,她便受不了了,内心没有安全,日复一日,便抑郁了。你父亲给了她一巴掌,也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我不觉得事儿与我有关系。”
一个抑郁的人,若没有得到好的心理辅导,迟早会选择死亡。
楚宣不相信凤依的话,一直嚷着是凤依的错,是凤依害了他母亲。
他要为母亲报仇。
不过,他也只是喊一喊,没有伤害凤依。
楚宣也知道,母亲的死不怪凤依,都是母亲和父亲的错,可以说都是父亲的错,若不是父亲,母亲不会死。
可父亲又有什么错,他有了心爱的人,不爱母亲罢了。
感情的事谁能有指责对与错。凤依说得对,他就想找一个宣泄口。
凤依知道,他这是认可了她说的话。见他无事,凤依转身离开了。
天大地大,这一刻她觉得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
别人死了有人惦记,若是有一日她死了,会有人记得她吗。
魏琛会记得她吗,四年不见,他应该娶亲了吧。
这样也好,等她死了,他就不会伤心了,有人安慰他。
叶子,轻轻和花七他们都嫁人了吧。当初离开时,她给几人写了信,让她们各自寻找幸福,不要等自己了。
她们都是听话的好姑娘,应该能做到吧。她们幸福就好。
当初不辞而别,是她不是,如此等她死了,她们也不会伤心了。
凤依再次回到小镇上,帮人解决了一番麻烦,准备离开小镇,去江南转转。
还有几个月的生命,她决定在江南选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作为埋骨地,那里山好、水好、风景也好,长眠于那里,是最好的归处吧。
白居易的诗写好也好: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她曾经就向往江南,这次就去江南吧。
江南一个小镇上。
凤依泛舟游湖,站在一个竹筏上,望着白云高山,湖光山影,心中感慨万千。
若是死了,葬在这里也不错。
剩下的几个月,就住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