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蓉猛地紧张起来。
不会要吵架了吧?
不敢劝谢烟鹂,只好可怜巴巴地看向乐放。
乐放接收到她的眼神,耸肩道:“我只是随口一说,如果你不喜欢听,我可以收回。”
他退一步,谢烟鹂当然也不会穷追猛打,三人相安无事用餐,最后甜品上桌时,乐放还要打工,先起身离开。
康蓉恋恋不舍托腮看着他的背影,冷不防听到旁边,谢烟鹂阴森森道:“再看,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康蓉吓了一跳,看谢烟鹂一脸不爽,又噗嗤一声笑出来:“看看而已嘛。我还是第一次看他穿正装,好帅哦。”
帅吗?
谢烟鹂回忆了一下。
完全不记得了,反正肯定没有蒋老师帅。
谢烟鹂有心没思地拿小银勺刮碗里的奶油,忽然很想跟蒋兆打个视频电话。
再看康蓉,也是一脸魂不守舍的样子,明显想要跟上乐放,陪着他一起去打工。
谢烟鹂提议说:“不然,咱们回去吧?”
康蓉立刻赞成道:“好呀好呀。”
谢烟鹂抬手喊来侍应生签单,却被康蓉抢了过去:“说好了今天我买单,啾啾,你破一回例,让我来吧。”
谢烟鹂难得被人抢了买单的权利,百无聊赖倚在桌边,看到餐厅前方的舞台上,不知何时亮起了一束追光灯,照出了舞台上的施坦威钢琴,有人正坐在琴前,抬手弹奏乐曲。
这样的餐厅,固定时间会有音乐表演。
谢烟鹂原本不感兴趣,听了一段却忽然蹙眉。
琴声悠扬灵动,音符如细碎雨滴,正是当初,她在医院陪同母亲听到那首无名曲子。
谢烟鹂猛地看向台上,旁边康蓉签好单说:“啾啾,咱们走吧?”
谢烟鹂却充耳不闻,问侍应生说:“现在弹琴的人是谁?”
“您想知道他的名字?”侍应生大概是误会了,神情有点暧昧,“那大概需要您亲自去问了。我们和他签了合同,不能私自泄露他的身份。”
康蓉也好奇地看了两眼:“也没什么特别的嘛。啾啾,你想认识他?”
谢烟鹂“嗯”了一声,随手抽了几张钞票递给侍应生:“名字不能说,有什么能说的吗?”
收了小费,侍应生痛快道:“他是音乐学院的,每周会来这儿弹奏三次,不过只弹两个小时。”
“他每次都弹这首曲子吗?”
“那我就不清楚了。”侍应生露出八颗牙微笑,“您如果想认识他一下,可以等在餐厅后门,他每次都会从那里离开。”
得了消息,谢烟鹂道了声谢,和康蓉说:“蓉蓉,你先回去吧。”
康蓉乖乖起身,却又有点担心:“真的不用我陪着你吗?”
“不用。”谢烟鹂神情有些复杂,侧耳听着熟悉的乐声说道,“我只是问个问题而已。”
等康蓉走后,谢烟鹂又点了一杯咖啡,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等到台上的钢琴师演奏结束。
她结账起身,先一步去了餐厅后门。
夏日多雨,一场阵雨刚刚匆忙结束,地上星星点点,零落着小而明亮的水坑,霓虹落在里面,也变得寡淡起来,踩上去,又碎开。
谢烟鹂垂着眼睛翻看手机,余光看到门被推开,有人从里面匆匆走出来,正是刚刚弹奏钢琴的人。
谢烟鹂迎上前去:“你好。”
他停住脚步,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谢烟鹂:“你好?”
在舞台上,追光灯太过明亮,反倒看不清楚,离得近了,谢烟鹂才看到,这人有一张称得上英俊的面孔,只是低眉含胸,并不舒展,看起来有些轻浮。
谢烟鹂只是大致扫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我想请问一下,刚刚您弹奏的第一首曲子,是从哪里学来的。”
“第一首?”他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却又皱眉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之前也听过一次,十分喜欢这首曲子,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有关信息。”
他这才道:“这是我自己写的曲子。”
谢烟鹂有些惊讶:“你写的?”
“是。”他微笑道,“我是音乐学院的学生,写过一些曲子,但是并没有流传出去,没想到你居然听过。”
按他这样说,那当初在医院听到的琴声也是他弹奏的?
谢烟鹂看他面相,觉得不像是那种潜心音乐的人,可看他提起自己的曲子这样自豪,难得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
难道,真的是他?
他已经自我介绍说:“我姓严,严之令。我是第一次遇到欣赏我音乐的人,如果不介意的话,我能请你喝杯咖啡吗?”
谢烟鹂刚刚喝了一肚子咖啡,哪怕加了半杯的方糖,仍旧觉得舌根都是苦的。
现在严之令又要请她喝咖啡,她犹豫一下,还是痛苦地接受了:“该我请您才是。”
两人边说边往外走,严之令闻言笑道:“你不用和我这么客气,什么‘您’不‘您’的,你也不想我一直喊你谢小姐吧?”
他知道她姓谢……她刚刚自我介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