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光里,靳骄燃的眼睛亮了一下,却又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回房间了。
明明高兴,还要装酷。
谢烟鹂翻个白眼,却觉得康蓉这次眼光终于不错,没有喜欢上乱七八糟的人了。
至于她……
谢烟鹂靠在床头,腿蜷起一条撑着手臂,手机按亮又息屏,按亮又息屏,如是反复数次,手机没电,自动关机。
谢烟鹂:……
谢烟鹂嗤笑一声,把手机丢到一旁,连充电都懒得充了。
如果她还是高中时那个谢烟鹂,她会立刻打电话质问蒋兆。
可成年人的世界,没有那么多非黑即白,她曾为了敷衍父亲,和别人订婚,那他在错过的十年中,同样有过未婚妻,也很正常。
只有一点……
她是“有过”,过去式。
可他,或许“正在有”,进行时。
他告诉她,他没有女朋友。
确实,他直接三步上篮,跨过女友,跳到了未婚妻这一栏。
“蒋兆。”狭窄的房间里,谢烟鹂扬起唇角,咬牙切齿说,“玩得挺花啊?”
谢烟鹂不大容易失眠,但有个臭毛病,有烦心事儿就总做稀奇古怪的梦。
这一次她做梦梦到自己出门度假,骑了一个多小时共享单车,总算骑到了学校门口,她刚要往里走,却被保安拦下,问她要门票钱。
她掏不出来,转头,康蓉挽着靳骄燃的手蹦了出来,递给她两根粉色的油条,和她说:“亲爱的,我支持你的选择!”
周围出现一大群人,都穿着校服,闻言也鼓起掌来。
气氛一时特别热烈温馨,谢烟鹂在梦里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还很感动地和康蓉说:“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的。”
好好的什么?
梦不讲逻辑,镜头一转,她就穿着宇航服,坐在了飞船里面,手里还攥着那两根油条,有些茫然地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她也没经过培训,上了天,没东西吃怎么办?
旁边有人接话:“你不是有油条吗?”
谢烟鹂惊喜道:“对啊!”
她可以吃油条啊!
那人却从她手里,把油条给抽走了:“未婚的人,不能吃油条。”
谢烟鹂一下子悲从中来,努力伸出手,把他的头盔给摘了。
头盔下,蒋兆正一脸冷漠地看着她,谢烟鹂又气又急,怒道:“凭什么歧视未婚的人!你有未婚妻了不起啊!”
然后,就被气醒了。
手机发出淡淡光芒,屏幕上显示,刚刚五点半。
谢烟鹂躺了一会儿,认真思考梦的含义,思考半天,恍然大悟。
她是饿了,想吃油条。
谢烟鹂翻身下床,拿着手机和钥匙,出门觅食。
天光破晓,远方地平线处,鸭蛋青混着朝阳泛金的光芒,如一条落在天尾的灯带。老城区街道都窄,行道树种了几十年,枝繁叶茂,长到了别人家窗户底下,掩映小窗,绿意盎然。
新港饮食同江城相差甚远,谢烟鹂本来以为找不到卖油条的,结果门口就是一家正宗内地早餐铺。
这个时间段,吃饭的人不多,可早餐店的摊子已经支了起来,炸油条的大锅就在门口,老板正拿着长长的筷子将炸的金黄酥脆的油条捞出来。
谢烟鹂口水都要流下来,连忙要了两大根,坐在店里,咔嚓咔嚓地吃了起来。
吃饱了,心情才稍微好了点。
谢烟鹂又要了杯豆浆,把剩下半根油条泡在里面,不着急吃,拿手机搜了搜蒋兆的新闻。
网页上一搜,跳转出一堆的财经消息,全是蒋先生神机妙算,以小博大拿下一所公司,蒋先生义薄云天,慷慨基恩资助大学生创业……
蒋先生蒋先生蒋先生。
谢烟鹂很愤愤不平。
这个世界上,就没人关注一下蒋先生的私生活吗?
怎么全是这么正经的新闻啊!
可新港最大的娱乐公司,就是蒋家资助创办,老板的花边新闻谁敢乱写?况且当年,因为被绑架的那件事,蒋家一直对独子的私生活讳莫如深,大家写来写去,顶多也只敢写一点伟光正的东西……
不对啊!
谢烟鹂喝了口豆浆,忽然发现个盲点。
既然如此,狗仔怎么又敢报道蒋兆陪她产检?
疑点重重,谢烟鹂看看时间,已经快七点了。
蒋先生一向勤勉,总不能七点还在赖床吧?
谢烟鹂说干就干,电话打过去,过了一会儿才被接通,是个很有礼貌的男声,可惜,不是蒋兆:“您好,是谢小姐吗?”
“是我,蒋兆呢?”
“先生正在休息。”接电话的邵衡压低声音,“您有什么事的话,我可以替您转达。”
谢烟鹂:……
还真在睡觉啊。
谢烟鹂总不能说自己是来兴师问罪的,随口敷衍说:“没事,我就是想问他一下,有没有时间一同饮茶。”
这个他会!
邵衡按捺住和少奶奶通话的激动心情,沉稳道:“先生两小时后将会飞往拉斯维加斯,可能本周没有时间陪您饮茶了。”
“拉斯维加斯?”
既然是少奶奶,泄露一点商业机密也没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