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轮,他不再玩笑,认真地投了十环。
如果谢烟鹂也是十环,他们就成了平手。
沈超文装作若无其事,手却紧紧攥住裤腿。
旁边,舒笑睫忽然端着一杯热茶递到他旁边:“阿文,先喝茶吧。”
沈超文觉得她很多余,刚想发怒,却见舒笑睫对着他使个眼色。
沈超文微微一愣,旋即按照舒笑睫的眼色用力推她一把:“滚开。”
舒笑睫借力,倒向谢烟鹂身边,哪怕谢烟鹂后退几步,可滚烫的茶水,仍是泼在了她的手臂上。
谢烟鹂闷哼一声,碧青色的茶水滚过雪白的肌肤,瞬间便泛起了大片红色。疼痛慢了一步,却无法遏制地蔓延上来。
舒笑睫直起身子,笑盈盈道:“不好意思啊。烟鹂,你没事吧?”
许久,谢烟鹂终于从疼痛中缓过劲来,慢慢看向舒笑睫。
明亮灯光下,她的脸色惨白如纸,几近透明,唯有一双眼睛,黑得秾艳,看着舒笑睫,眼底一片冰冷。
舒笑睫没来由屏住呼吸,一瞬间竟然生出惊惧之情。
只是还没等舒笑睫开口,谢烟鹂已经转开视线。
沈超文虽然不屑舒笑睫的手段,却也松了口气——
谢烟鹂脸色这么差,一定赢不了他了。
沈超文假惺惺地训斥舒笑睫说:“笑睫,怎么这么不小心?”
又关心道:“谢小姐,烫得这样严重,我先喊人来替你上药?”
“不必。”谢烟鹂只一哂,“比完再去上药也不迟。”
她说着,抬手去拿飞镖,只是稍稍一动,就疼得冒出冷汗。
谢烟鹂用左手狠狠攥住右手手腕,抬起来,却疼得颤抖,无法瞄准。
额上冷汗滚落,身后,忽然伸过一只手来,轻轻握在她的腕上,掌心冰凉,竟在这一刻,带来熨帖至极的舒适。
谢烟鹂缓缓回眸,璀璨灯光下,望见一张熟悉侧脸。
鼻骨笔挺,眉眼深邃,金色镜框微微反光,只是唇角向下,像是正在忍耐怒意。
“蒋兆?”
谢烟鹂以为自己是疼出幻觉,可分明不是,握在腕上的手收紧,他的声音低沉冰冷,只对她,有难以掩藏的温柔:“是我。”
听到他的声音,谢烟鹂松了口气,下意识倒入他的怀中。
两人身后,有人沉声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包厢中鸦雀无声,许久,沈超文声音颤抖道:“父亲,您怎么来了?”
竟是沈阔亲自来此。
沈阔冷哼一声:“你们闹得这么热闹,我当然要来看看。”
沈超文怕极了沈阔,闻言话都说不清楚,哆哆嗦嗦道:“我们……我们只是玩游戏……”
下一刻,已经被沈阔一耳光抽在了面上:“你这混账东西,带你出来是为了见见世面,你居然在这里横行霸道?”
沈阔年过六旬,可身形魁梧,一巴掌下去,沈超文的半张脸都肿了起来。
在众多好友面前丢了这样大的面子,沈超文却连屁都不敢多放一个,站在那里,恨不得将自己缩的很小很小,小到尘埃里,别再被沈阔看到。
沈阔却已经越过他,对蒋兆赔笑道:“蒋老弟,实在抱歉。教子无方,让你看笑话了。不知这位是……”
……蒋老弟?
所以,沈阔招待的贵客,就是蒋兆?!
谢烟鹂一瞬间有些懵。
所以她绕了一大圈,其实捷径就在她身边?
蒋兆淡淡道:“这是谢烟鹂,我刚刚同你提过。”
“原来就是这位。”沈阔了然于心,又热情同谢烟鹂道,“谢小姐,刚刚蒋老弟跟我说了,你是要开公司?真是年少有为啊!我有家小公司,对你的创业项目很感兴趣,不知你什么时候有空,咱们约个时间详谈?”
原本孜孜以求的,现在竟然唾手可得。
谢烟鹂咬了一下舌尖,忍痛微笑说:“沈总客气了,我们公司还在草创阶段,当然以您的时间为主。”
沈阔立刻夸奖她说:“年纪轻轻就有自己干一番大事业的决心,谢小姐,我最欣赏有魄力的年轻人!”
又转头大骂沈超文说:“不像我这个犬子,不务正业,游手好闲!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沈超文得令,如蒙大赦,立刻头也不抬地向外快步走去。
可身后,蒋兆开口说:“等等。胜负还没分出来,沈少就要走了?”
沈超文:……
还分什么胜负啊!
早知道谢烟鹂有这么粗的大腿,他是吃饱了撑的才要惹她!
沈超文紧张道:“我技不如人,我认输。”
连沈阔都道:“谢小姐烫伤了,还是快去上药吧。”
蒋兆垂眸,看谢烟鹂一眼,谢烟鹂和他心有灵犀,摇了摇头:“不严重。”
蒋兆便说:“做事总要有始有终,只是烟鹂受伤了,行动不便,沈少不介意我帮她出手吧?”
他多喊一声沈少,沈超文都要折寿。
眼看自家老爹的眼神越来越凶狠,似乎恨不得将他当场凌迟,沈超文双腿一软,勉强体面道:“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