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靳骄燃说,“我不打女人。”
康蓉是有点任性,可不是没脑子,看靳骄燃这样,知道自己再不让开,真的可能挨打。
可乐放身体不好,已经被打了一拳,要是再挨打,受不了可怎么办?
她逼着自己直视着靳骄燃说:“打……打人犯法。”
“犯法?”靳骄燃冷声道,“他借钱不还的时候,怎么没想过犯不犯法?”
乐放轻笑一声:“你们借钱给未成年人,属于非法放贷。”
呃……
虽然康蓉站在乐放这边,但是不得不说,乐放这说话的有点问题。
他明明知道是非法放贷,怎么还要跑去借钱?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么理直气壮地不还钱……
康蓉出生到现在,还没有为了钱发愁过,有点不能理解乐放的思维。
她啜嗫着小声说:“其实……欠钱不还确实不好。还是我来替你还吧……”
可靳骄燃已经没了耐心,见两个人当着他的面说悄悄话,骂了一句“草”,抬起手一拳挥了过来。
靳骄燃特意避开了康蓉,可康蓉尖叫着,反身抱住乐放,视死如归地要替乐放挡住这一拳。
乐放站在康蓉身后,看着靳骄燃的眼神里毫无畏惧,唇角的弧度,却又提高了一点。
拳风掠起康蓉鬓边几缕碎发,康蓉惊恐地闭上眼睛,却没有感觉到疼痛。
身后的靳骄燃,已经“嘶”地一声收回了手。
他的手背上现出一道红痕,只差一点就要划破肌肤。
下一刻,划过他手背的钥匙,又抵在了他的喉管处。
金属的质感冷而硬,触碰到单薄微热的肌肤上,如同热刀切黄油,轻而易举就可撕破那一层桎梏。
靳骄燃仰着头,喉结上下滚动一下,凶狠地问:“你也要替这小子出头?”
“你打他我没意见。”谢烟鹂指间夹着钥匙,手微微一动,将钥匙又往前抵了几分,“可是你得看清楚点,别伤到不该伤的人。”
“否则,你就会知道,什么叫做后悔也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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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烟鹂是早产儿。
她在季女士肚子里只待了几个多月,就迫不及待地降生在这个世界,恒温箱里住了三个多月,才被小心翼翼地请回了家。
所以她从小就体弱多病,一阵风吹过来就能把她吹倒。季女士为她操碎了心,总担心她是个纸糊的美人灯笼,说不定年纪轻轻就一命呜呼。
为了保住她的小命,她五岁时,就被季女士送去学习武术——
不是课外兴趣班花架子的武术,而是那种真的管用,可以拿来揍人的武术。
教她的人是她的外公,早年间当过兵,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退休后,回乡下种田,年过六旬,仍龙精虎猛,天天早上五点多起来,准时锻炼身体。
谢烟鹂被他老人家当作自己在部队里的小兵操练,等季女士去接女儿,差点没晕倒。
只见平常穿公主裙,走两步路就娇滴滴、病怏怏的小公主,如今穿着件破了洞的T恤,脚踩一双七彩塑料水晶凉鞋,手中握着一根竹竿,身后还跟着一群鸭子和两条大狗,跑得那叫一个大步流星,英雄气概。
那之后,谢烟鹂的身体就奇迹地好了起来,每年暑假,都会回乡下陪着外公,顺便继续跟着外公锻炼。
外公还教她说:“你是女孩子,就算跟人动手,也要讲究一点……”
谢烟鹂立刻懂了:“打人要用粉色的板砖?”
“用什么板砖!”外公吹胡子瞪眼,“一力降十会,你天生力气小,不要那么死心眼,总想着和人正面对抗,占不到什么便宜的。”
“你的意思是让我搞偷袭?”
“偷袭怎么了?”外公反倒笑了,“四两拨千斤嘛。”
所以,谢烟鹂从不轻易和人动手。
可她也从不害怕和人动手。
靳骄燃被她拿钥匙抵着喉咙威胁,刚刚升起的火气反倒降了下去:“你想怎么样?”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谢烟鹂说,“这六千,我替他还。”
“你真以为只是钱的问题?”靳骄燃嗤笑一声,“喂,乐放,你没告诉你的小女朋友,你到底惹了什么麻烦?”
乐放眉目隐隐动了一下,谢烟鹂就知道,这件事情一定有隐情。
可看看康蓉的样子,如果真的不管他了,说不定康蓉要闹出什么乱子。
这个小傻逼。
谢烟鹂无奈地在心里骂她。
光长个子不张心眼,怪不得要被当作冤大头。
靳骄燃又说:“其实我们找他,也没打算对他干什么。只是请他回去聊聊天而已。”
“胡说!”康蓉鼓足勇气,小声反驳他,“阿放都和我说了……你们是放高利贷的,他还不上钱,就对他喊打喊杀。”
“你是这么跟她说的?”靳骄燃啧啧称奇,“可以啊乐放,你小子真能瞎扯啊。”
乐放只是道:“你们难道做的是什么合法勾当?”
“知道我们做的不是什么合法勾当……”靳骄燃忽然笑道,“你还把这两个小妞儿牵扯进来?你良心真是坏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