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这时,乔绾为得到雪菩提擅自服药呕血,被皇帝勒令在府中休养。
今生她的身子并无不适,自然没有借口缺席这场宫宴。
而和景阑剿匪一同传来的,还有个私下传开的消息——般若寺又遭了贼,雪菩提被人盗去了。
因般若寺是陵京守卫最为牢固之处,固若金汤堪比皇宫,若传出去太过难听,便只在暗里悄然捉拿贼人。
乔绾听闻此消息时,也只怔了怔后,一笑而过。
如今慕迟已经服下雪菩提,想来也鲜少有人能伤到他了。
即便伤到,乔青霓那儿也有白玉膏。
这日夜色降至,景家突然来人送了封帖子,只说庆功宴静候她。
乔绾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帖子并未署名,但这洋洋洒洒的字迹也能看出是景阑写的。
只是她这世与景阑没什么来往,就连之前那封信也为免景阑看出是她写的,特地换了笔迹。
若说唯一的纠葛,便是乔恒想给她与景阑赐婚了。
因此景阑这封信,只可能是商议如何避开赐婚一事。
如今景阑得了功劳,推拒退婚也只是顺水推舟了。
想通这一点,乔绾耸耸肩,将帖子随手放在桌上便沐浴休息了。
然而未曾想,这晚乔绾熟睡中,又感觉到了那道冰凉的视线。
即便悄无声息,可前世太熟悉,她还是在他甫一出现时便察觉到了。
睁开眼果然看见慕迟站在床榻旁,安静地望着她。
雪白的袍服上,左肩氤氲着些许血迹,血腥味并不浓郁。
乔绾坐起身,连脾气都没了,无奈道:“你怎么又来了?”
慕迟望着她,良久,动了动左臂,示意自己受了伤。
其实伤口并不深,只是服下雪菩提后,司礼带着他离开般若寺时被飞刀擦了一道痕迹。
平日这样的小伤口,他连看都不会看,这次却莫名的欣喜。
乔绾失语地望着他,以她对他的了解,就他肩头那点伤,他素来不放在心上,便是再严重良多,他大抵也不会在意的。
也不知怎的,他突然矫情了。
乔绾沉默片刻后凝眉道:“三皇姐那里也有白玉膏了。”
慕迟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困惑,不解地看着她。
乔绾继续道:“往后你去找三皇姐上药吧。”
慕迟的脸色微变,面颊骤然苍白起来,他望着她,许久垂眸柔声问:“长乐公主这是何意?”
乔绾蹙了蹙眉,认真道:“我已命人将白玉膏送去昭阳公主府了,你既是三皇姐的人,便没有再来我这里的道理!”
“况且,我对三皇姐的东西,或人,都没什么兴趣!”
慕迟的瞳仁骤然一紧,温柔的语调生生添了丝扭曲:“那长乐公主对什么有兴趣?”
乔绾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目光落在他的脸上,许久摇摇头:“说了你也不懂。”
慕迟的身躯紧绷着,看了她好一会儿,突然转身,如白光一般飞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乔绾顿了下,闷哼一声躺回床上。
可没等一炷香的工夫,阑窗再次被人悄无声息地推开,熟悉的冷意涌来。
乔绾心口微滞,看向去而复返的慕迟,坐起身不耐道:“你怎么又……”
声音戛然而止。
乔绾看着慕迟掌心的瓷瓶,眉头紧锁。
他手里拿着的,正是自己送与乔青霓的那瓶白玉膏。
而此刻她才察觉,慕迟肩头的伤比方才更为严重,血腥味也浓郁了许多。
“你这是干嘛?”乔绾问道。
慕迟顿了顿,走到桌前坐下,垂眸低低道:“我受伤了。”
乔绾怔愣了下,有一瞬间好像看见了前世的慕迟。
二人成亲后,他大抵是知道她不喜欢他不在意自己身子的模样,每次受了丁点儿伤便要来找她,可怜巴巴地靠在她的肩头说“我受伤了”。
还真是小畜生!
这点倒是一直没变。
“你在看谁?”慕迟倏地问道。
他总觉得,她在透过他看另外一个人。
乔绾陡然回过神来,抿了抿唇没有做声,到底还是替他上了药。
上完药,乔绾便径自上了床榻,落下帷幔。
慕迟仍坐在桌前,原本森冷的气场逐渐和缓,无意识地扯了扯唇角。
却在此时,乔绾的轻哼声自帷幔后传来:“记得在被人察觉前离开。”
慕迟的唇角一僵。
被人察觉前,离开。
之前还在松竹馆,于大庭广众下买下他,现在倒觉得他见不得人了?
还是说……怕什么人误会?
慕迟紧抿着唇,余光陡然瞥见手边的一封书信。
他眯了眯眸,转眸看去。
一封帖子被人随手扔在桌上,格外不起眼。
慕迟将帖子打开,上方写着:腊月廿一,恭候长乐公主。
没有署名,应当是宫里邀她前去的帖子。
慕迟眯了眯眼,转头看向呼吸已逐渐均匀的乔绾。
他自然知晓腊月廿一是何日,毕竟他早已同文逊商议好,会以琴师身份献奏,趁机夜探皇宫。
她也会去吗?
慕迟垂眸,突然觉得原本无趣的宫宴,有了那么点乐趣。
作者有话说:
狗子:今天也有来乖乖找公主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