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楚帝这样开门见山的诘问,楚泽没有狡辩,而是坦然的承认了。
“见面礼?”楚帝冷然一笑,眸中冷芒连闪,道:“朕以为万寿节你呈递上来的那扇屏风才是见面礼呢。”
楚泽垂眸:“皇上乃九五之尊,自有上天庇佑,洪福齐天,自会安然躲过一劫。”
“若是躲不过呢?”
楚帝冷冷地瞥着他:“若是朕躲不过,你可知大庆会如何?储君尚未立,帝若崩,大庆必乱。而夏氏旧部的人,也必然会乘机而起,到时候,大庆百姓必将活于水火之中。”
“你姓楚,是父皇的幺子,大庆江山亦有你当守护的责任。为了一己之私而罔顾国家荣辱,甘与乱臣贼子为伍,而让整个大庆生灵涂炭,那么你的格局也不过如此,枉为楚家子。”
楚泽指尖动了动,抬眸道:“皇兄既认我是楚家子,寿礼便是臣大逆不道,可臣弟不也把夏侯哲和宁阁老给送到您面前了么。至于宁氏一族,他们早就该死了,皇兄,斩草除根的道理,我以为您该更懂。”
楚帝眸子半眯:“你抚心自问,当真是斩草除根?还是故意挑起仇恨。”
“臣弟以为,不管是什么,皇兄也不当惧才对。”
楚帝瞪着他,话音一转道:“谋害天子,当何罪?”
楚泽一撩衣袍,跪了下来:“臣罪该万死。”
第1350章 檄文出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又来了。
楚帝看着楚泽那一副任君任剖任剐的顺从样,莫名就生出一股子郁气,定定的瞪着他良久,拂袖而去。
楚泽抬起头来,眸光浮浮沉沉。
楚帝回到养心殿,就下了几道剿匪的指令,又把夏侯哲给下了天牢,有几道奏折都批示了驳回的字样,撸了三几个不太打紧的官员职位。
很帝王,很霸气。
宋致远见状,便问:“宁氏一族的事,是郡王的手笔?”
楚帝瞥他一眼,点了点头,冷笑道:“他倒是大方承认,没有半点辩解,丝毫不怕朕治他的罪,是真的觉得死了也无所谓了。”
宋致远一默,道:“双生蛊就不能引出来?如果命长着,会不会就有所留恋了。”
楚泽这做派,是觉得自己命不长了,所以一切都无所顾忌,也不考虑后果,说不好听的是自私。
宋致远对楚泽的做法不能苟同,却也不会去批判。
楚帝道:“鲁医正已和太医院定药方引蛊,可如他所说,楚泽这身体已是日渐衰败,呈强弩之末了。”
对方正是凭着这一点而有恃无恐,他才觉得无力,也恼怒。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一无所有的人不怕死。”宋致远嘀咕一句。
楚帝眸子半眯,摩挲着手中的大扳指,道:“若是拥有了呢,会不会就心更大了?”
宋致远道:“凡事都有两面看,端看选择哪一面罢了。”
楚帝轻哼。
宋致远迟疑了一会,又问:“不过宁氏一族的人当真死绝了?”
楚泽这人心思深沉,就怕暗中使绊子。
楚帝眸光轻闪,说道:“已是遣派了人手前去查验身份。”
宋致远听了,也知这位心里多少存着帝王该有的疑心,也就不说那听起来颇有些挑拨离间的话。
他也没想到,他前脚出了宫,后脚楚帝就颁布了檄文,列举了亡国夏太子旧部的数条罪状,其中一条就是混乱楚氏皇室血脉,意图鱼目混珠,乱国之根本……
檄文很长,但大家都知道,夏太子旧部人人喊打,举报有奖,而真正的闵亲王楚泽本尊回归正位,只是因为瞒而不报,和夏氏旧部同流合污的罪名而被降级郡王,保留封号,收回封地,圈禁在闵郡王府,非召不得出。
这条檄文一经颁布,令天下知,一时各处举报四起,同时也有闹出无辜案例,有些姓夏的人也要被疑心是不是夏氏旧部之人。
坐在天牢里的夏侯哲拿着那抄录而来的檄文来回看了两次,哼笑出声,把它撕成条条,胸口竟无端的生出一丝孤寂悲凉来。
被送回闵郡王府,站在书房里的楚泽,冷眼看了,把檄文扔到了炭盆里,看着它化为灰烬。
而在某一处义庄前,有两大一小站在暗处,看着仵作官卫走了,才走了进去,半刻钟后,义庄燃起了熊熊烈火。
那两大一小看着火光冲天,其中一中年汉子哽咽着道:“少爷,该走了。”
那不过六七岁的小孩跪了下来,冲着火光处磕了数个响头,直把额头磕肿了,然后起身,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不哭也不闹。
汉子怔了怔,小孩磕的头,正好是里面的死人的数字,他看了一眼义庄,眼中划过一丝恨意,跟了上去。
第1351章 做人要低调
二月诸事纷纷扰扰,对宋家却没有什么影响,宋令肃和宋令杰哥俩便辞别家里人,南下回乡赴考,只是宋令杰因着要联考,怕着时间不够,便要先行走一步。
宋慈早就备了两份赴考礼赠给两个孙子,都是文房四宝,还有一道逢考必过的平安符,当然,这符是不悔大师走之前宋慈就求他制作加持的,一直留到现在才送给两人。
“不用有什么负担和给自己压力,你们年纪还小呢,这次考不过就当摸底,就当去考场见识一二就好。”宋慈笑着道。
宋令杰道:“孙儿知道,只是孙儿不孝,祖母的大寿却是不能在跟前承欢膝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