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熏风有些暖意,谢青绾不必再披着严丝合缝的斗篷。
她没有带芸杏素蕊,只跟在顾宴容身侧,脚步有些慢。
顾宴容一手虚揽着她,任她牵着自己的一点衣料东张西望,看糖人有趣,甜圆有趣,连街边抚过的风与微动的柳都觉得有趣。
他问:“从前没有来过么?”
谢青绾摇一摇头,很是自然道:“来过一回,尝了街边的糖葫芦,很甜。”
回去后她便病了一场,因在街上吹了风。
后来她身子一点点养回来,不再是个一吹就倒的纸人,却也再没有逛过街市。
平素出门也是乘着车舆,门窗紧阖不许见风的。
忽有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谢青绾含起一点笑意:“我早病惯了,没甚么要紧的。”
她若是生在寻常人家,只怕会因供不起汤药早早夭折,哪有闲心想甚么上街游玩。
镇国公府阖府上下精心供养,她也得自知惜命才行。
顾宴容牵起她的手,揉了揉手心那点软肉,并未多说甚么。
熙攘人潮川流不息。
谢青绾沿途买了不少她从未见过的零嘴,只是各尝过一口便觉得有些饱腹,不由为难地望了望身侧的摄政王。
顾宴容随手招来一名侍卫。
谢青绾便将十数个油纸包裹一并塞给他:“捎回含辉堂,大家分了便是。”
侍卫谢了赏,脚程飞快地去了。
谢青绾有些满意,轻拂一拂沾了碎屑的手,朝他轻笑。
顾宴容目光一瞬间变得有些沉,看她拿帕子一点一点擦着手指,露出莹润指尖与匀称的十指,骨节秀气。
春末的日色披了她满身。
谢青绾仔细叠好手帕,牵着他的衣袖去对岸乘船。
水上风有些大,才拢了拢衣襟,顾宴容忽然将她扯进怀里。
黑袍宽大,沉沉将她笼罩进去。
街市熙攘繁闹,顾宴容的声色依旧清晰可辨:“冷么?”
谢青绾任由他挡着风,贴在他怀里看石堤,垂柳与波光粼粼的水。
她仰头问他:“殿下,我们府里可以有这样的湖么?”
嗓音清润,目光闪闪。
顾宴容喉结滑滚:“有。”
莫说是湖,便是平江水他也有能耐往摄政王府里引。
顾宴容握着她腰肢的手有些烫人,有热烘烘的呼吸在她颈窝里逡巡。
岸上湖上尽皆是攒动的人影,撑蒿的船夫唱着水调。
他灼人的吐息压下来,谢青绾霎时浑身绷紧,心如擂鼓。
“殿下,”谢青绾小声提醒,“这是外面。”
顾宴容在他发顶低低嗯了声。
秦月楼久违的贵客再度光临,店小二热情地迎上来,猛不丁与贵客身边十分面熟的杀神打了一个照面。
巧得很,上次见这位杀神,还是他提刀剥骨的模样。
谢青绾很是平常道:“照旧,二楼雅间。”
店小二这才回过神来,躬身把人让上去:“得嘞谢小姐,照旧二楼雅间,常年为您空着呢,不曾教旁人踏足过半……”
“砰——”地一声响,雅间的门在他面前重重阖上。
紧接着里头似乎有谁被猛地抵上门,发出一声闷响和柔弱的轻哼。
店小二忙要敲门去问,听到里头幽幽传来一句话:“不是谢小姐,是摄政王妃。”
第25章 听书
◎眉尖压着一点不耐◎
雅阁里交错的呼吸声渐重起来。
日辉半透入窗纸, 又被珠帘割裂成片片光影。
谢青绾被迫仰起头来,锢在下颌与后腰的手力道深重,不容许她有分毫的挣扎与推拒。
落下来的吻很凶,剥离她细碎的喘息与呜声, 吮得她舌尖发麻, 头脑昏沉, 含着泪花抵靠在房门与他胸膛之间,毫无退路可言。
长指陷在她颊侧的软肉里, 高抬起她下颌。
他居高临下,任由谢青绾颠三倒四地攀扯他的衣襟, 只按着她细致而强势地尝她荔肉一样的唇, 尝内里的软与甜。
花与药香弥散开来。
谢青绾在他的强势与凶悍之下显得极为被动, 笨拙地推拒他的肩膀, 只换来更粗暴的压制和深吻。
胸腔中最后一丝气息消耗殆尽, 顾宴容才研磨着她的唇瓣迟迟松开。
谢青绾靠在他怀中浅而急促地换着气,眼尾单薄的肌肤已漫上潮湿的红, 唇上水光潋滟。
顾宴容低眸看她,复又难以自抑地俯下身去。
谢青绾被他吻得发懵, 拿额头贴着蹭着他的颈窝, 告饶道:“要……站不住了。”
蹭得他颈侧有些痒。
顾宴容却不知想到甚么, 按在她后腰的手在这句话落下的瞬间忽然用了些力道。
他腕上似乎坠着一枚珠子,在这样密切相贴的距离间硌得她有些疼。
摄政王用度虽奢,穿戴却一贯是简洁利落的,如何还有闲心佩甚么腕饰。
阑阳城世家风雅自由, 男子佩饰算不得少见, 谢青绾便也没有细想。
她被顾宴容信手掂起来, 精准搁进她最常坐的矮榻里, 指腹抿过一点她唇上水光。
唇瓣,体香,含水的黑眸,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让他挪不开眼
谢青绾那日便是在这个位置,远远看着摄政王持刀腕骨,溅了满堂满身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