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那幽深的眸中尽是温情。
俊美无俦的脸,蛊惑一般,望向谢锳。
谢锳捧住他的脸,额抵额轻轻触碰:“我只是害怕。”
“有朕在,别怕。”
衔住她的唇,周瑄的吻来的猛烈而又急促,若非尽力克制,恐会吻的谢锳透不过气,然他不敢,怕伤了她,也怕伤了孩子。
二月下旬,天稍稍转暖,却仍是冷的。
谢锳换了件略微单薄的披风,不多时,秦菀便带着临哥儿进宫。
临哥儿已经过她腰部,浓眉大眼,与谢楚很像。
“兄长去青州了?”
谢锳惊讶的吃了枚樱桃毕罗,又喝了大盏燕窝。
秦菀点头,“约莫半年才能回京,说是为着刑部那件铸钱案。”
铸钱案牵扯的官员极多,想来周瑄不放心他人插手,此番已经不少人因包庇获罪,若要严查下去,必然要派信得过,且能顺利得到官员配合的大臣前去,谢楚是极好的人选。
两人聊了会儿,临走秦菀笑她:“你近日来脸色好看许多,两颊饱满,面容红润,方才坐了小片刻,你竟一时都不停,素日里你可吃不了这么多。”
谢锳笑:“许是开春,总觉吃不够。”
夜里,周瑄过来,得知秦菀来过,避免多问了几句。
看谢锳面上无异,这才放下心。
走到书案前,提笔落下两个字,招手说道:“过来,看看朕为你取得小字。”
第96章 他变了吗?
摇曳的烛光, 在纸面渡出一层浅淡的光晕。
周瑄望着谢锳,细长如竹的手指点在上头,缓缓念道:“思悠悠,恨悠悠, 恨到归时方始休。”
是醉吟先生写给侍妾樊素的诗。
他倒好, 将自己比作那樊素,谢锳便是久久不归的负心郎, 让他等的望穿秋水,
谢锳被她揽住腰,箍在前怀, 食指指腹压住“思”字,说道:“朕给你取的小字, 便是思思, 可喜欢?”
周瑄给她取的小字, 谢锳谈不上喜欢不喜欢, 只是周瑄仿佛找到了乐趣,或许是觉得新鲜, 床上床下都唤这名字,有时唤上几句,便抱起人来格外缱绻。
他声音低沉浓醇, 尤其递到耳畔时,若有似无的温热呼吸喷薄在谢锳面颊,那声音便宛若来自天际, 将人送至云里一般,哄得浑身发酥。
顾九章调去丹凤门, 这日谢锳乘坐车辇出宫回谢家, 正巧遇上他巡守训话。
他穿着黑色甲胄, 里头是件窄袖春衫,勾出蜂腰猿臂,长腿修挺,生的那样好的相貌,又与一群面庞黝黑的黑甲卫混在一起,便显得愈发精致俊俏,流转的桃花眼泄出万种风情,往车撵瞟来时,车帷恰好荡开一角。
他立时咳了声,摆手命他们离开。
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车帷前。
“皇后娘娘,可方便说话?”
谢锳挑开帘子,双手搭在窗沿,往下望着他:“何事?”
顾九章垫着脚,脸微微仰起,明亮的眼眸泛着笑:“腰腰要嫁人了。”
谢锳吃了一惊,百花苑中的姑娘,她虽只相处了不到一年,可每个都是极有个性的女子,她们到底身份不同,即便要嫁人,亦有各种各样的麻烦。
腰腰曾是有名的舞姬,因为腰细如柳被取名腰腰,多少人瞧过她的舞,又有多少人只看重她的皮囊,想金屋藏之,而今她好容易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却为何做出与当初不一样的决定,想起要嫁人了。
谢锳仍记得她信誓旦旦说,此生要在百花苑跳一辈子舞,哪怕到老,只跳给九爷一个人看,那也成的。
“她要嫁给谁?”
“一个穷书生。”顾九章抱起胳膊,颇为不屑,“虽中了进士,可没人脉疏通打点,混至今日仍没有起色,据说不日便会被调遣去往鸟不拉屎的蛮荒之地,做个小县丞....”
“县丞,那也是不错的。”谢锳如是点了点头。
顾九章不以为然:“跟着他又苦又没前途,除了满肚子墨水,也不知能给腰腰什么好的,腰腰瞧着精明,关键时候便犯傻,我是怕她有朝一日后悔,还不肯低头回来,到时被人卖了,哭都不知找谁哭去。”
谢锳笑:“你既允了,定然已经打探过那书生的家世人品,想来腰腰没有选错。”
顾九章桃花眼一弯,咧唇跟着笑。
“什么都瞒不过你。”
他迟疑了少顷,说道:“她们是想在腰腰离京前,大家伙儿凑在一道儿吃个饭,你...”
谢锳摇头:“我便不去了,明儿你去趟清思殿,白露会把要送给腰腰的礼物转交给你。”
终是身份有差。
顾九章开口前,便想到谢锳会拒绝,却没想到她会拒绝的如此干脆,遂心里有点说不清的情愫。
他摸着后脑勺,笑着说道:“微臣便代腰腰谢过皇后娘娘了。”
谢锳落下帘子,马车很快驶出宫门。
顾九章后腰疼了下,斜斜靠向墙砖,这一日来的甚快,终究是身份不同了。
她从此都不再是百花苑里的莺莺,而是清思殿的皇后,他周瑄一人的皇后。
顾九章右手扶着腰,拎唇自嘲一笑,想起平宁郡主的讥讽。
“你惦记也无用,陛下与皇后本就是天造地设,别以为自诩深情便能感动了她,皇后娘娘是个有主意的女子,她想要什么,想做什么,不会因为旁人做了什么而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