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谢家。”
“谢家?”周瑄蹙了蹙眉,不便直问,便佯装不在意,边走边轻声说道:“我与你许久没有比试捶丸,今日定要玩个尽兴。”
“殿下,我实在有事,现在就得走。”
“厚朴,你不觉得自从认识谢家那个小丫头后,你与我的关系淡了吗?”
“不觉得啊,怎么会?”何琼之当即摆手,瞪圆了眼睛道,“咱们两人的关系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咱们是兄弟。”
“是么?”
周瑄取过捶丸棍,递过去,“若要你在我和谢十一之间选一人,你选谁?”
“啊?”
“啊什么,你选谁?”
“不能都要吗?”
“不能!”
“可是,可是这怎么好选,殿下是殿下,是我兄弟,更是我主子,十一娘是我朋友,仗义真诚,可爱好看。”
听听,字里行间都是那娇俏可爱的模样,真是被迷昏头了。
“你只说,现下是要陪我去打捶丸,还是去找谢十一。”
到底是少年脾气,虽强装镇定,还是能听出咄咄逼人的急迫感。
“十一娘生病了,我去看看他。”
两人不欢而散,准确来说,是周瑄冷脸离开,丢下何琼之兀自想解释又哑口无言,遂骑着小马奔出宫门。
淑景殿内不时传来欢声笑语,王皇后与几位女眷品茶赏花,自然也同崔氏闲聊了几句,未免被人看出端倪,她只得按压下好奇,没有主动询问谢下小娘子为何没有跟来。
崔氏的美貌在京中闻名,单是看她长相,便知谢小娘子会是如何粉糯可爱。
王皇后心不在焉的附和着笑,抬头便见一脸沮丧的周瑄,绷着小脸从外头绕进书房,看背影,不甚低落。
她借着更衣的空隙,跟了过去。
“怎么,因何不高兴?”
“母后说的哪里话,儿臣没有不高兴。”周瑄翻看着书,头也不抬的反驳道。
王皇后笑,拢着披帛走到周瑄面前,看了眼他不断翻阅的书,还是上回做法事女官赠的手抄本,周瑄向来不沾染。
她没有点破,倒是周瑄自己反应过来,脸一红,迅速的塞回架子里。
“母后想问什么?”
他站起来,恭敬的立在旁侧。
微风吹拂着发丝,撩到面颊痒痒的。
谢十一病了,得的什么病,厚朴怎就能撇下他独自过去?
明明他们认识的更早,友情更坚定,怎么谢十一出现,就打破了原有的平衡?
仿佛是谢十一抢走了厚朴,但又好像不是。
少年的孩子气,不容忍自己被抛弃。
他咬着牙,绷紧的脸上浮起汗珠。
“母后想说,过几日宫里要过暑,开放最大的凌阴,届时会有酪浆,酥山等冰凉爽口的甜点,你们孩子最爱这些。
方才还同谢家娘子聊起,她家小娘子与你年岁相仿,也可邀来宫中坐坐。”
“母后请她作甚。”
周瑄愈发不自在,指甲抠着掌心,心脏像是跳到嗓子眼,扑通扑通震得他面庞火热。
“怎么,你不喜欢她?”
“她哪里用的着儿臣喜欢。”
说完,又觉出不妥,忙找补了一句:“厚朴为了去看她,撇下儿臣走了。”
“哦?为何。”
“她病了。”
难怪今日来不了。
王皇后逡巡着周瑄的反应,唇角微微弯起。
“正好,我这儿有个得力的奉御,便遣去瞧瞧。”
...
人走后,嬷嬷递上一盏菊花茶,笑道:“殿下总这么沉着张脸,也不会哄女孩子,不像是何家小郎君,虽然性子豪爽,可遇到小娘子嘴比殿下巧啊。
老奴觉得,若殿下与何家小郎君看中同一个姑娘,怕是要吃亏的。”
王皇后深感赞同,不仅如此,她甚至觉得大概谢小娘子不太待见周瑄,若不然,还能真的赶巧病了?
就怕故意躲着不来。
毕竟,六皇子的老成持重闻名宫内外,便是厚朴,也是好容易能安定下来与他相处的一个,旁的同龄孩童,大都不爱与他交谈。
陛下喜爱他,自然多放了些瞩望在身上,功课严,课业实务繁重,教习宫规礼仪的内官又都按着储君的规格执行,直把一个八岁多的孩子教成老夫子一样。
“本宫是要好好帮他一把。”
谢家内院
崔氏吩咐人端来茶水果子,又与何琼之客套一番,这才转身离开。
出了房门,便敛起笑意,用力擦了擦拉谢瑛的手,嫌恶的将帕子甩给丫鬟。
“这是什么?”
谢瑛趴在圆桌上,摆弄何琼之带来的小玩意儿。
“桃木剑,但是我还没刻完,等刻完了送你,可以辟邪。”
“谢谢哥哥。”
“谢什么,算是上回你送我香囊的回礼。”
他又摸索,找出一把弹弓,飞快地跑出门去,捡了几颗石子回来。
“你院里的蝉叫起来没完没了,看我给你都打下来。”
说着冲着树枝瞄准,谢瑛小声怕惊了他动作:“能打到吗?”
“能!”
伴随清脆的“啪”的一声,蝉泄出最后一声枯竭,掉在地上。
“哥哥,你好厉害。”
崇拜的目光含着惊讶,她拍了拍手,献宝一样给何琼之端来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