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玉兰走出花店,她似乎认真想了片刻,随及摇头,“不愿意。”
“为什么?秦姨她家现在那么有钱。”岑司思心想,母亲之前不是羡慕过,现在为什么说不愿意。
岑玉兰白了一眼岑司思,反驳道:“你妈我是那种肤浅的人吗?看人有钱就愿意,一是人各有命,不一定有钱就幸福,二是我也有你秦姨羡慕不来的啊。”
“秦姨羡慕你什么?”岑司思作死到底。
“健康的身体,体贴入微的老公,乖巧懂事的女儿,”岑玉兰脸上露出自豪,“我跟你说啊,你秦姨当年可想要个女儿了,看见我有你羡慕得要死,阿辞从小就不听话,现在又不好好读书,经常玩电脑,读书也要花钱去国外买学位,而且江心海天天不着家的,这么一比,我可不换。”
看见岑玉兰脸上的自豪,岑司思觉得自己的努力都有了意义,成为母亲的好女儿,似乎就是她实现人生价值的方向。
只是母亲口中的江北辞也太不堪了吧,岑司思打抱不平道:“其实他没有那么差劲,他英语就学得挺好的。”
两人上了出租车,岑玉兰点头,“是,阿辞不笨,人也聪明,但是人太聪明了也不行,他从小惹的事儿可不少啊,小学那次差点儿把人家眼睛弄瞎,你秦姨都快被吓死了。”
岑司思抿唇,不再说话,她看向窗外,一些记忆浮现在脑海里。
江北辞差点儿把人弄瞎那天是大年三十,那时候还没有禁止烟花爆竹,每家小孩都找父母要了钱,买烟花爆竹玩儿。
岑司思吃过晚饭,跟着家里面的亲戚大孩子出去。
岑司思买了几根烟花棒,也叫仙女棒,等天黑了点,夜晚燃起来可好看了。
不巧,买东西的时候正好撞见了江北辞,他那时候经常有一帮小跟班,像个小霸王似的,被人左拥右簇。
“见到我怎么不过来喊人?”
江北辞趾高气昂的喊岑司思,岑司思不理她,扭头就往小卖部外面走。
他几步追上,将她拉住,凶道:“喊我一声北辞哥哥,我给你买仙女棒。”
江北辞零花钱多,手里拿了不少爆竹。
“不喊。”岑司思有钱,她才不要他买。
她今天穿着一件粉色羽绒服,这是过年买的新衣服,衣领上有一圈白色的兔毛,她的小脸藏在毛茸茸里,可爱又娇气。
江北辞看傻了,他想到了橱窗里精美的甜点,可爱到让人忍不住怜爱。
他伸手揪住岑司思耳朵,“小骗子,有大人的时候喊我北辞哥哥,没大人的时候就理都不理我。”
岑司思伸手捂住耳垂,他没用力,一点不疼,只是让人讨厌。
江北辞见岑司思就是不喊,眉头皱紧,俨然是生气了。
他将仙女棒塞到岑司思手里,心里憋着气。
两人不欢而散,各自找自己的玩伴。
傍晚的时候,岑司思一个人堆雪人入了迷,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的小伙伴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只剩她和雪人形单影只。
她茫然的看着四周,正踌躇时,雪人竟然被人一脚踢倒了。
“你干什么?”
岑司思满眼震惊的看着罪魁祸首,是邻街的大孩子,人长得很胖,小小年纪就满脸横肉。
他看着地上雪人的“尸.体”,嫌弃道:“丑死了。”
岑司思好气,那是她辛辛苦苦堆出来的,刚刚还陪伴着自己的雪人,眼前这人也太可恶。
她性格软,心里生气,也不想和人发生冲突,咬牙难过了一会儿,便准备离开。
没想到对方还不依不饶,抓住她的马尾,“搜她的身。”
眼见几个小跟班就要伸手过来,头发被人死死抓住,动弹不得,巨大的屈辱感袭来。
她被寄养在外婆家的时候,因为没有父母在身边,也经常被村子里的孩子欺负,他们会编歌来笑话她没爸爸妈妈,还会偷偷扔泥巴打她,她小小一个,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又不敢告诉外婆,只能一个人躲在草垛子里哭。
现在又遇到这样的坏孩子。
岑司思气急,鼓起勇气,疯狂挣扎起来,用拳头去打胖子。
“臭丫头。”胖子用力一扯,岑司思被甩了出去。
她扑倒在雪人尸体上,脸上沾了一块污泥,头发也被扯散了,糊在脸上,和泪水混在一起。
她的新衣服也脏了。
江北辞赶到的时候,看见躺在地上脏兮兮的岑司思,眼神阴沉下来。
他没有胖子高,没有胖子壮,但是他的眼神却让胖子打了一个激灵。
胖子被江北辞的戾气吓到,一步步往巷子里退。
岑司思躺在地上,雪渣将她皮肤刺得生疼,她有些着急的喊,“北辞哥哥。”
江北辞扭头过来,眼神阴森得吓人,完全不像那个年龄的孩子,仿佛有一头怪兽,叫嚣着刺破禁锢。
他们消失在岑司思视野里。
随及,巷子深处传来一声惨叫,吓得岑司思魂飞魄散。
后来就听说胖子眼睛受了伤,好像是被烟花棒的烟火熏伤的。
江爸爸花钱费力的带对方去看病,最后那个胖孩子倒是没有留下任何毛病,只是后来看见江北辞都绕着道走。
回忆在浓重的消毒水味中结束,岑司思跟着岑玉兰踏入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