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很舒缓,嘴角翘起,若是听不懂中文的人,八成会以为他在说什么令人高兴的事情。
余妍装作听不懂的模样,眼观鼻,鼻观心。电梯门打开,男青年身旁的女伴先一步走出,他对着镜面理了理领带,笑着说:“余小姐,是不是把我看成了江冶?”
余妍错愕抬头。
“我叫江言。”青年俏皮地眨眨眼,扬长而去。
江冶?江言?
夜晚,小雨后的街道干净如洗。
江冶将车找了个僻静的位置停下,对着车漆上的刮痕一脸肉痛。汽车行老板还在孜孜不倦地给他发短信,让他介绍同学来买二手车,估计是把他当成留学生了。
江冶删掉垃圾短信,两手揣兜,自在地往人行道上走。房子里的灯光照映在草坪上,还未走到,朦胧的音乐声就已经隔着墙传出来了,后院里的烧烤肉香让江冶不由自主地咽口口水。
这是个小型庆功宴。音乐制作人丹尼邀请了参与过制作的几位音乐人,阿玛拉也会来。
“嘿!江冶。”
他刚进门就被人热情搂住,对方搂着他来到沙发边递酒给他。
“谢谢,我喝可乐就行。”江冶躲开举到面前的酒杯,给自己拿了杯可乐,指尖在纸杯上敲打,发出哒哒的声音。
环视一圈,所有人里面就他穿得最朴素。
身旁的黑人说唱歌手K.E又给自己换了条满钻的大链子,十指戴满钻戒在灯光下刺眼得很,与其身上的唐装格格不入。
K.E是功夫迷,很喜欢某位香港动作巨星,江冶跟他还算关系不错,有和他厂牌签约的歌手合作过。
一杯威士忌下肚,K.E翘着二郎腿问江冶:“你的钱去了哪里?为什么不把自己打扮打扮?瞧你穿的,像个刚入行的穷小子!”
“因为我就是刚入行的穷小子啊,兄弟!”江冶一番话把在场的人逗得哈哈大笑,笑完了,他又调侃道:“我可不像你们这些大明星,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
《Hide》爆红后江冶赚到的钱确实不少,加上这两年他卖歌赚到的小钱在这里可以过得相当滋润。但是江冶想发歌,他现在还是独立音乐人。哪怕只做数字音乐,每一笔开销都得自己挣,自然是能省则省。
在其他成功的音乐人开着跑车满大街潇洒的时候,江冶还在为换一辆二手车而肉痛不已。
还有公寓,若不是楼上的住户实在太吵,加上治安确实不怎么样,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选择搬家的。
说完,他举起手中的汽水向阿玛拉致意。
也许是小时候的生活过于优渥,穿着廉价的棒球服外套和板鞋的江冶坐在这群名牌加身的名人中,没觉得丝毫窘迫。
经历过大富大贵和穷困潦倒,他现在对物质享受这种东西反而是看淡。
K.E将酒一饮而尽,继续说:“我们可以继续再打造几支这样的热单。你知道的,那些小人发了疯似的诋毁我们,背地里却在偷偷模仿……”
K.E说的是半年前在IG上掀起的一场骂战,老牌民谣歌手卡米尔炮轰他们这些音乐人在兜售“垃圾”给听众,结果自己转型,偏流行曲风的新单鼓点和《Hide》极其相似。
只能说,若是几年前以流量为天的势头刚刚升起,现在就已经成了流量横行的天下,众人皆在疯狂模仿通过流量创造奇迹的神话,已然到了一个疯魔化的时代。
可谁不想做出一首几十年以后听起来还能无线回味的音乐呢?逆流而上要付出的代价总是很多。
大多人都在选择轻松、来钱快的路子。
K.E还在对江冶输出自己的商业宏图,江冶的心却已飞到了其他的地方。收回思绪,他打断了身旁人的话:“啊……不行。我下半年大概会很忙。”
江冶想好了,如果反响不错,他就转为台前。如果反响很差,那就老老实实待在幕后吧。这块地方的音乐太内卷,各种各样的天才层出不穷,想出头?没那么简单。
就算有大公司签约砸资源,音乐不好,听众不接受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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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你那盒牛奶还喝吗?明天就要过期了。”
室友的声音飘进卧室,林晗握鼠标的手一顿,忙从椅子上起身:“我现在就喝。”
吨吨吨,1L多的牛奶一下子就少了一半的体积。林晗砸吧嘴,把牛奶瓶放桌上,捧起笔记本开始翻看起江冶在某平台的主页。
介绍真的是少的可怜,只写了独立音乐人的身份和曾经参与制作的音乐。
歌不多,大多是纯音乐,可能没有精力给每首曲都写词录音,有几首歌都打上了已售出的标签。唯有三首歌是写词录音完完整整地放了上来,作为一个独立音乐人来说,这播放量已经很喜人了。
江冶仿佛在这里做试验,每种曲风都尝试过,最多找到了合适自己的风格。三首有人声的将慵懒的唱腔和假音发挥到极致。
这是江冶?跟以前的他完全不一样啊。
林晗像是发现了宝藏,一首接着一首播放,头皮发麻的同时,几乎给每首音乐都点了收藏。
若是不了解内娱的人,谁会把这个有点小众的音乐人和大洋彼岸曾经红透半边天的男团成员联系在一起呢?
她点开主页下方的商业合作联系链接,网页直接跳转到了江冶的IG个人主页。
所以商务谈判全靠IG私聊?真够随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