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纸被她捏的变了形,糖都化了也没舍得吃,老师问她为什么不把糖吃了,她一双眼怯怯地:“吃了糖妈妈是不是就不会来接我了?”
这事是后来有一次老师讲给宁慧听的,宁慧抱着她哭,后来每次上学,她的包里都会有一颗糖果,一直到上大学。
“悦悦最喜欢吃薄荷味的糖,我偷偷存了好多,每天一颗,悦悦可以吃好久。”宁慧献宝似的给她看,“她最喜欢把糖藏在衣服左边兜里了。”
舒悦作为一个“旁观者”,听着母亲讲述过去的事,讲到一些很苦的时候,宁慧会泣不成声,委托她好好照顾舒悦。
舒悦问她:“你在这里开心吗?”
宁慧点头:“开心,不愁吃穿,不用挨饿受冻。”
舒悦点头,在走时宁慧忽然拉住她,“悦悦,妈妈希望你开心一点。”
她终于记得她了,也认出她了,但也只是一瞬间,便又恢复,舒悦攥着那颗糖,看着宁慧步履蹒跚回到位置,像电影回放的动作重演。
她查过躁郁症,除了一些先天性的遗传,还有亲人后天的影响。她所有的迹象,都一一对应宁慧曾经的轨迹,换句话说,她迟早也会变成这样。
只是在那儿之前,她要将所有事情做完。
舒悦拉开车门,余光瞥见对面的黑色轿车,扯了扯唇,当做没看见驱车离开。
是夜,盛景大学。
贺星越来找周叙言时他还泡在图书馆,面前堆放着好几本心理学相关的书籍,镜片在灯光下反射出点点光芒,那双黢黑的眼从文字掠过,一页又一页,俨然在找什么。
“你这是在找什么?当初读书考试都没见你这么刻苦。”
周叙言是名副其实的学霸,早早就修完别人需要一学期才能学习的课程,每逢考试别人都在紧张复习,挤破了头的抢位置,他轻轻松松就取得好成绩,何时见过这么废寝忘食的样子。
“找个答案。”周叙言说。
面前的书被翻完,他想要的答案还是没找到,摘下鼻梁上的眼睛,有些疲惫的捏了捏眼角。
贺星越来了兴致,“什么答案?需要你这么大费周折的?”
“不知道。”周叙言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只是心里需要一个答案,这个答案关乎到舒悦,关乎到他和舒悦的关系。
白日程教授那番话犹如当头一棒,他好像明白了些方向,但还不够明确,有个问题还没得到解决,所以他想要在书里找一找。
贺星越随手翻了下,“连问题都不知道,你上哪儿找答案去?”
问题都不知道。
周叙言沉默。
贺星越好奇地问:“你和舒悦真的就这么分开了?”
“嗯。”
“那还挺好的,不然我还担心你到时候怎么全身而退。”贺星越说,“我都怕舒悦真要你娶她怎么办。”
周叙言还是不说话,将目光望向校园另一端还在拍摄的剧组中。
《秋日聆想》的拍摄并未因他和舒悦关系的僵化而终止,舒悦将公私分得很明确,他也依旧是剧组的心理指导,只是她没再来过这边剧组。
他的号码微信都被她拉黑,她在切断跟他之间的所有联系。
周叙言闭了闭眼,把涌上来的情绪尽数压下,眼前却又不自觉浮现舒悦看着自己,近乎畅快的告诉他“不是每一次的预判,都是对的。”
周叙言长舒口气,起身将书籍放回原位,和贺星越一起离开图书馆。
.......
觥筹交错中,舒悦捏着高脚杯,对前来敬酒的人微笑示意,将杯里红酒一饮而尽。
“舒总当真是海量!”
男人说着,又给她重新把酒倒上。
舒悦扯了扯唇,没说喝也没说不喝,只是扯了张纸巾擦拭指尖的酒渍,“我去个洗手间。”
她起身出去,门关上的瞬间包厢内传出细细议论声,舒悦听在耳里,懒得理会。他们今天组织这场饭局,挑明了就是冲着GD来着,就差把梁晋羽三个字摆到明面上来。
如果能跟GD搭上线,无疑能让自己公司在行业中风投无俩,只不过梁晋羽又岂是那么好见的。
纤细的手指放在水龙头下,也不急着回包厢,用冷水洗了把脸,冷水刺激皮肤清醒几分,正要原路返回与迎面走来的男人撞上。
男人喝得很醉,浓烈的酒精味涌入舒悦鼻间,舒悦正要离开,却被男人一把拽住。
“撞了人就想走吗?”
舒悦不为所动,“那你想怎么样?”
男人脸上堆着笑,目光近乎贪婪的扫视舒悦,手不老实的想去摸她的手,“陪哥哥喝两杯酒,这件事就算了。”
舒悦抬眼,也是这一眼,看清面前人的模样。
男人也没想到居然是她,原本拽着她胳膊的手更加用力,脸色狰狞,“舒悦,终于他吗找到你了。”
舒悦冷笑,“这么巧,我也在找你们。”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追着她到巷子里三个男人之一的黄毛。在牢里呆了几年,原本的黄毛被剪掉剃成寸头,整个人臃肿一圈。
黄毛捏着她的手用力,“这几年你过得不错啊。”
“你们再进去待几年,我可以过得再好一点。”
“你他吗的!”黄毛淬了声,“你别以为现在我就拿你没办法了,信不信老子让你身败名裂!做完当初没做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