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就是这个罐头吧？
言商阳将罐头拿出来，看了眼紧闭的门窗，这才在老爷子的注视下，将拉环轻轻拉开。
味道散开，病房中的众人脸色一瞬间变得极其怪异，有个四十来岁的女人跌跌撞撞地走向门口，接着第二个第三个也不得不出了病房，言商阳父母本想坚守阵地，可下一刻言商阳他妈死死地捂住了嘴，他丈夫见状连忙扶着她走出了房门。
一瞬间，屋里只剩下爷孙俩。
床上的老爷子见状竟然笑出了声，尽管老年人的嗅觉不是特别灵敏，但此时此刻他能闻到房间内弥漫着的钻心的臭，哪怕他嗅觉不好，也可以说这是他这辈子闻到过最臭的东西了，他不由得埋怨道：“臭小子、买的什么呀？”
看到老爷子的笑，言商阳也彻底放松了下来，他耸了耸肩，一副这是你自己要吃的，我可没有逼你的模样。
而且经过之前的一战他似乎已经能承受鲱鱼罐头的摧残了，虽然胃里仍旧翻江倒海，但至少不会直接吐了。
他拿起小馄饨的勺子舀了口汁递到老爷子嘴边。
这味道就连老爷子都有些睁不开眼了，但是他还是探了探头将那口汤汁抿进口中。
第27章 一共一百万！
时间仿佛静止了五六秒, 老爷子瞅了言商阳好半天才喉结微动将那一小口鲱鱼罐头汤咽下肚。
虽然现在不是时候, 但言商阳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味道怎么样？”
老爷子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似乎在想怎么形容, “好像shi在嘴里炸开的感觉。”说完他又砸了砸嘴，“还是回味无穷的那种......”
言商阳：“......”
鲱鱼罐头的味道在嘴里久久无法散去, 老爷子叹了口气。
生命走到尽头，膝下子女成群都围着他, 还能在最后一刻有这样的体验其实挺好的。
他已经很知足了, 但是也正因为这样, 表面看得开，其实内心还是有很多不舍, 毕竟谁不想多看几眼帅气聪明又孝顺的乖孙子呢？
“冷吗？”言商阳帮老爷子提了提被子，老爷子摇了摇头。
说来也奇怪，之前他确实感觉浑身都凉的, 但是现在身体竟然逐渐回温, 渐渐地身体里有一种什么东西在燃烧的感觉，而且整个人似乎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
难道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
老爷子想到这不由得有些难受, 大限将至啊！
他看着言商阳，想聊聊天，又不知道聊些什么，最后只问道：“陆家那个小丫头你觉得怎么样？”
言商阳似乎是没有想到爷爷会问这样, 在撒谎和说实话之间摇摆了一下, 最后还是选择了说实话：“不怎么样。”
老爷子笑着摇了摇头, “眼光高，随我。”
言商阳笑了笑，两人都把这当成是最后的相处时光，聊起天来竟然比从前更加随性。
医院走廊外，崇遥站在离病房不远处的过道里，时不时往言老爷子的病房瞟两眼。
她虽然不了解病房里的情况，但是刚才言家人出来的时候带出的那股让人印象深刻的气味，加上个个脸色发青，吐的吐干呕的干呕，崇遥心里也有了底，罐头应该是被开了，就是不知道给没给病人吃。
一阵寒风吹来，崇遥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同样守在一旁的小王不由得看了她一眼，“姐，好晚了。我先送你回去吧，言哥这边有家人在没事的。”
崇遥又往病房看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病房外医生护士都守在门口。
言家人也沉默地站在门口，像是在等待命运的最后宣判。
言先生转过头，今晚第十次向身后的主治医师问道：“白医生，你真的确定老爷子他没有希望了吗？”
白医生沉默地点了点头，表情有些遗憾，似乎是在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抱歉。
言先生再一次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他想进病房里看看，但又怕自己忍不了那股味道直接吐了，于是只能耐心等待。
然而，半小时过去了，一小时、两小时、四小时、天都蒙蒙亮了，言太太站的小脚都直发抖也不见病房里有任何动静，甚至还隐约听到了言商阳在唱歌的声音。
病房内，言老爷子看着正在给他唱新专辑主打歌的言商阳，眼皮忽然有些打架的感觉，这种感觉不像是要挂了，反而好像是困了，想睡觉。
他看着言商阳看了老半天才出言打断，“商阳啊......”
听见老爷子叫他，言商阳连忙停了下来。
“我在。”言商阳觉得老爷子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于是不由自主地靠近了些。
老爷子沉默半天，像是在思索什么，好半天才轻声道：“我觉得......我好像暂时死不了了。”
听见这话言商阳不由自主地心一提，接到家里电话时，他已经听医生说了情况，老爷子昨天下午就抢救过一次，本来脱离危险，但是到了凌晨又急转直下，这次主治的白医生连病危通知都已经发了！
但是此时，言商阳看着老爷子，对方的脸色真的要比他来的时候红润了许多！而且一开始说话还断断续续，但是聊到后面已然可以畅顺地对话，甚至偶尔还能开几句玩笑。
这一切都在显示言老爷子真的有好转的迹象！
想到这言商阳连忙站起身就要出去叫医生，不过老爷子还是叫住了他，让他暂时不要声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