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他这个皇夫的待遇不低,卫遐随便指了一套：“就这个吧。”
梳洗之后，便是早膳。
有了之前的经验,卫遐看到桌上满满当当摆的都是他爱吃的菜式,也不感到意外了。眼下乐璎似乎对他颇为爱宠，想必从未怀疑过他间谍的身份，他并未因此宽心，反而愈加谨慎起来。
聪明的阴谋家不仅能制定计划，还应该根据已知的结果反推。
他以前计划的关键一步，便是找机会潜入公主府,让乐璎爱上他。
现在乐璎能对他这般，想必这关键一步应该是进行得相当顺利。再继续反推，想必之前他为了让乐璎爱上他想必是使出了浑身解数,甚至很有可能是深情出演，才能骗到防备心很重的乐璎,让她对自己死心塌地。
那么接下来怎么演，就很难处理了。
他想了想，打算抓一个小宫女旁敲侧击一下，打探一下女帝平日都在干什么，说不定他便能反推出两人日常相处的更多细节。
他朝那位名为浣碧的小宫女招招手：“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浣碧心领神会的点点头：“殿下是想问制香房的事吧。这段时日，陛下都已经安排妥当了，殿下跟我来吧。”
卫遐心下莫名，什么制香房的事他一概不知。既然小宫女主动带路，也就免了他一番口舌。他跟着浣碧穿过内殿，又走过一条走廊，便到了一座宫室，上面写着“蕴香楼”三个字，浣碧道：“就是这里了。”
卫遐推门进去。
入口处放着一个巨大的柜子，柜子的规格如同药材铺的一般，被分成一个个小格的抽屉，上面用竹简标着药名，诸如白芷、连翘、茉莉、栀子之类，满满当当约有两三百种。里面还有用来制作香料的器具，五花八门摆着。
窗边桌案上放着一张古琴，于周围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他问道：“这是什么？”
浣碧应声道：“陛下知道殿下喜欢弹琴，所以特地将越国制琴大师商白楼请到燕都，历时三个月，才制作了这把新琴，送给您。之所以之前没有告诉殿下，是想给您一个惊喜。”
卫遐以手抚弦，轻拨了两声，声音清越明澈，比他之前所用的音色要好上不少。若是平日，他得了这么一把好琴，少不得要弹一两首曲子，可是他现在记忆全无，毫无这方面的兴致，只将探究的目光投向房间的另一侧。
那是一个书架，零零散散地摆了好些书。卫遐粗略地扫了一下，大部分都是些医书，有些是他读过的，有些是没读过的，还有些据说早已失传的孤本，不知是不是乐璎从别处搜罗而来的。
书桌上摆着一扎笔记，卫遐打开看了下，里面是自己的字迹，大部分是一些关于制作香料的配方构想，根据成分来看，这些配方以安神与改善睡眠为主。后面还有一些丸药的配方，功效多是养生补气一类，能看出是他日常的一些构想，只是尚在理论阶段，尚未实践。
他揉了揉眉心，这些很有可能确实是自己安排下的。只是，他正事不干，研究这些干啥？
他试探着问道：“陛下最近是否失眠？”
浣碧答道：“前段时日殿下不在宫中，陛下确实时常失眠，常召见齐太医进宫看诊。不过殿下既然回宫，陛下就好多了。”
卫遐敏锐地捕捉到了浣碧话中之意。
一来，他前段时日并不在宫中，可见乐璎对他看得并没有那么严，他应该是能出宫的。二来，乐璎可能确实有失眠的问题，他研制香料药材，应该是为了替她改善睡眠，借此来博取她的信任。
虽然还是有诸多不解之事，但有了一个初步的方向，他心下定了很多。
不管他失忆前想做什么，他继续将这件事做下去总是不会错的。至于其他的，他可以明日出宫去联络一下隐盟留在燕都的密探，问清楚再说。
他道：“你先退下吧，今天上午我想在这里研究一下药方，等陛下下朝回来了再告诉我。”
“是。”浣碧行了礼，退了出去，又将门关好。
卫遐轻轻舒了一口气，仔细去看书架。
他习惯做长远计划，虽然为了避免暴露秘密，最核心的机密往往只存在自己脑中，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但是，他的脑子也不是无限大的容器，一些细致琐碎日常的东西是有可能用纸笔记下的。这个地方既然是他着人安排的，会有一些留下的线索也说不定。
那些在外人看起来普通，在他看起来不太寻常的东西，很有可能会有便是问题的关键。
他很快就找到了这些关键线索——一堆话本。
在一大堆医书中间，竟然混入了几本当下时兴的小说话本。
他翻了翻，微微皱起眉头。这几本话本小说显然与他平常看的才子佳人故事不太一样，光名字就有些奇怪，都是诸如《霸道女帝爱上我》《女帝陛下的笨蛋美人》《女帝的王夫他带球跑了》之类的。
他怎么会看这种东西？
但是他转念一想，如今看情况乐璎已经是燕国女君，他还是她的皇夫。说不定他看这些东西，便是想学学那些成为女帝丈夫的男子是如何争宠，讨女帝欢心的，便硬着头皮看了下去。
他如今已经失忆了，完全不记得自己日常是与乐璎如何相处的。既然这些话本他从前看过，现在重新看过一遍说不定能有所收获。
这几本话本都是出自一个笔名叫做湘妃的作者之手，卫遐打开了第一本《霸道女帝爱上我》，翻了几页他就有些牙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