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看着,他也不躲闪。
然后她一步步走近,走到快距离他半米的时候,他毫无预兆地伸手将她捞了过去,声音很低,几乎是贴着她的耳边:“怎么谢我?”
“什么?”她笑,仰头,佯装不解。
“还跟我装?季淑慧的事儿。”他跟她挑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索取的意思很明确。
温蓝真没想到他能这么直接,把挟恩图报的意图这么明明白白地表现出来。
不过转念一想,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她心里确实也很感激,这么多年以来他对自己的付出。
她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子,趁他望着她的时候狠狠在他唇上“吧唧”了一口。
“可以了吧?”她放开他,重新站直了。
他的表情却很平淡:“就这样?”
温蓝:“……不然呢?你想怎么样啊?”
江景行好笑地看着她:“是谁说要报答我的?现在不过是让你自己主动点,你呢?这点耐心都没有,还好意思?”
他说的挺幽怨,让温蓝顿时产生一种“好像真是她不对”的感觉。
加上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她天生气势上就矮了一头,只得道:“我不对我不对,我跟你道歉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他唇角微微上扬,“知道季淑慧有多么难搞吗?虽然我爸跟她有些交情,但也不算多么深,又这么多年没联系过了。我一开始约她,她都不理我,她这种艺术家很讨厌我这样的充满铜臭味的资本家。一开始压根没给我好脸色看。”
见她神色怔忡,他唇角微提,又正色道:“我可是求了她好久,面子里子都踩在脚底下了。让你谢谢你,你都不愿意,真伤心。”
他拿腔拿调的,温蓝还真有些吃不准。
一开始她觉得,江景行这人哪怕只做三分,也要让人千百倍地感受到他的付出。可是,那些年他为她做过的事儿,他却一件都没有告诉过她。
这让她感觉摸不透这人的同时,又觉得他其实挺真的。
“谢谢你。”她郑重说。
“就这样?”
温蓝叹气:“那你说怎么样吧?我也不知道你想怎么样啊。”
“明天礼拜天,你不许去公司,在家里陪我。”他说。
温蓝怔了下:“可是我明天公司……”
瞥见他的目光,她只好把后面的话咽下去,转而道,“那好吧。”
第二天,她果然履行约定,一整天都待在家里陪他。
可是,人一旦知道自己不用去公司,就会产生惰性,那天早上她在床上躺到了九点还没爬起来。
而向来早起的江景行,居然也没有叫她,就那样将她小小的身体圈在怀里,低头吻她的脸颊,手指搡弄她的发丝。
温蓝赖床的时候就很懒,压根不想动,眼皮都不想抬一下,推他:“别碰我,我要睡觉!”
“你睡你的,我亲我的。”他大言不惭,偏偏眼底还带着笑意。
温蓝眼皮都撑不开了,不然真得睁开眼睛给他一拳头。
她打了个哈欠:“我真的好困,你别欺负我了,让我再睡会儿。”
这般示弱,脸上都写着“放过我吧”,他一颗心软得不行,轻轻一笑:“好吧,那你睡,我就抱着你,不做别的。”
她迷迷糊糊地点点头,靠在他胸膛上睡着了。
江景行单手抱着她,单手打开手机给周丛发消息,让他代替自己去开一个不太重要的会议。
关了手机,他回头看她。
她睡着的模样格外安静,哪里有平日张牙舞爪的样子?
他情不自禁地笑了笑,食指捻了捻她柔软的唇角。
睡梦中的她眉头微皱,似乎是做梦梦到了不好的东西,略微挣扎了一下。
他又笑了笑,低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吻。
……
江景行离开时,温蓝还在床上睡着。
他动作放得很轻,怕吵醒她,她一旦睡觉时被人吵醒,那肯定是一副怒发冲冠的模样。
原本都要离开了,他又停下来,拿出手机对着她毫无形象的睡姿拍了两张照片,保存到了相册里。
等她醒来,要是他发给她看,不知道她是什么表情。
这么想着,他心情不错地离开,直奔约定的地点。
傅京南早就到了,坐在餐厅的角落里。
桌上摆着一盘咸豆沙,还有几个蛋黄卷,都是这家手工制作的甜品。
玻璃壶里盛着清澄的茶汤,壶面上飘着几瓣玫瑰花。
江景行走过去,将脱下的西装递给服务生:“劳驾。”
这才在他对面坐下。
两人有很久没有这样坐在同一张桌上了,一时都有些沉默。
过了会儿,傅京南才笑着开口:“好久不见。”
这个笑容算是打破了彼此间两两相觑的尴尬,江景行也淡淡地笑了下,诚挚道:“这些年在国外好嘛?”
“好不好你不知道?合作的那些项目,不少都出自你的手笔吧?”傅京南淡淡瞟他一眼,说不算嘲讽,但也多少有些哂笑的意味,似乎是在暗指他不真诚。
他们之间没必要搞这些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