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路走到东大街的杂耍班子,没看两场,便到晌午了,顾炎宁恋恋不舍,从荷包里拿了银钱打赏,对朝阳说:“咱们得回了,快用膳了,嬷嬷要找我了。”
朝阳也有些意犹未尽,被顾炎宁拖着,边走边往后看,想再多瞧几眼耍猴。
朝阳叹口气:“没关系,皇嫂,下次我再带你出来。”
“成。”
顾炎宁一扫阴霾,也跟着笑起来。
两人走到半路,便见一处菜摊前熙熙攘攘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几个护院模样的人正砸着摊子上的菜,嘴里骂骂咧咧,脚下用力踩着菜叶,弄得一地泥泞。
一个老伯正跪在摊子里,声泪俱下。
人声吵嚷又繁杂,顾炎宁听不太清,朝阳惯爱看热闹,索性拉着她往人群里挤了去。
两人身量瘦小,刚刚站定,顾炎宁问了问旁边的人:“大嫂,发生何事了?”
“还不是那周家公子,又来抢人了。”
身旁的大嫂正哄着怀里哭闹的孩子,对她和朝阳道:“周家那位小公子,瞧上了王老汉家的丫头,非闹着要纳了做妾,可咱们京都谁人不知,那周三郎已经抬了八房妾室,还不消停,这王老汉舍不得闺女去周府受苦,自然不愿,周家便成日派人来摊子前闹,真是命苦啊。”
“岂有此理!”
朝阳听着气不打一处来,问道:“是哪个周家?天子脚下还敢强抢民女!”
“还能是哪个周家,自然是周尚书家的公子。”
朝阳啐了一口,还不待再说什么,便见一个穿着破布衣衫的男童,拿起一旁框里的鸡蛋,便往那些护院身上砸去。
护院们纷纷中了招,衣衫上缀满了稀碎的鸡蛋,为首的大汉怒气冲天,挥着棍子便朝那男童砸去。
“嘿,你个小崽子,给脸不要脸是吧?我看你们全家都不想活了!”
“阿理!”
眼看棍子要落下,老汉慌忙扑过去,将男童护在怀里。
王老汉并未感受到应落在背上的剧痛,只听那护院又叫嚷道:“这又是哪来的狗杂种!”
待朝阳反应过来,身畔已经没了人。
顾炎宁将手上拎着的东西随手往地上一扔,另一只手正牢牢攥着棍子的一边,用力往后一推,男人摔了一个趔趄,地上堆满了烂菜叶,男人脚下一滑,便重重摔在了地上。
顾炎宁抬脚踩在他的嘴上,嫌弃道:“嘴真臭。”
顾炎宁脚下用力,重重碾了几下,男人身后的几个护院便围了上来,气势汹汹地握着棍子。
朝阳刚为顾炎宁叫完好,便冲了出来,还不等继续拍掌,他们几人便被官差围住了。
官差毫不留情面地架住那些护院,还有顾炎宁。
“寻衅滋事,去京兆府走一趟吧。”
顾炎宁:“……”
朝阳三两步冲上来,还不待说什么,顾炎宁便对她道:“快去找人,找个官大的。”
“哦,”朝阳刚点下头,听顾炎宁又道,“我买的东西还在地上,花了不少银子呢,你快捡起来,别被人踩坏了。”
朝阳:“……”
作者有话要说:
李狗:朕的皇后从来不让朕消停片刻。
第14章
王老汉和王家那小男童也同被押去了京兆府,因着是周家的护院,衙差自然也派人去周府请了人。
顾炎宁倒是没想到为着几个护院,那周家小公子竟亲自来了,好在她已经让朝阳去寻官大的了。
周家小儿子周兴怀是周尚书的老来子,被周家老太太宠坏了,此时正坐在京兆府尹为他备好的椅子上,翘着腿,眯眼瞧着正跪着的顾炎宁、王老汉和那小男童。
顾炎宁心里叹口气,怎都是三郎,人家柳三郎就一心向学,这周三郎就这般蛮横粗鄙,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顾炎宁的眉心拧成了一团。
京兆府尹杨天远看了眼周兴怀的脸色,才轻轻拍了下惊堂木:“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周家护院、王老汉同他那小儿子一一作答,顾炎宁却犯起了愁,今日出门匆忙,倒是忘了准备一个行走江湖的名号。
转念一想,朝阳口口声声唤她‘皇嫂’,便随口道:“小人黄扫。”
“什么?”杨天远愣了愣。
“姓黄,单一个扫字,扫地的扫。”
想着自己如今是个男人,顾炎宁放粗了声音。
杨天远瞅着顾炎宁十分眼生,又问道:“家住哪里?”
顾炎宁想了想,认真道:“四海为家。”
“大胆!”
杨天远手中的惊堂木重重拍下,王老汉朝堂前叩了个头:“青天大老爷,这位黄公子只是为了替小老儿出头,还请大人明察,将这位黄公子放行吧。”
顾炎宁倒是不怕,安然地跪着,还冲王老汉和小男童笑了一笑,示意他们别担心,她后头可有人,是大官。
小男童跪在她身侧,小脸严肃的板着,有些担心的瞧着她。
顾炎宁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瓜:“你叫什么名儿?”
“王理,爹爹说做人要讲道理,黄哥哥喊我阿理就好。”
顾炎宁乐呵呵的,故意粗着嗓子道:“是个好名儿。哥哥同你讲,这个世道坏人多,他们不讲理,但咱们得讲理,小阿理,你说对吗?”
小男孩拧着眉心,认真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