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皇帝的儿子,死的死,残的残,废的废,怎么立?直接立太孙吗?
说起孙辈,已经懂事的就只有延平郡王的两个儿子,可不巧,这两个孩子也发生了意外。
即使没有这意外,以延平郡王的名声,也不适合立他的儿子为太孙。
至于另两个小皇孙,穆王与宁王的儿子太小,连走路都走得不太稳呢,怎么能继承皇位?
皇帝躺在病榻之上,再次唉声叹气,“以前朕嫌儿子太多,一个个都太能干了,没一个能看得顺眼的。现在,唉——估计是老天爷嫌朕太贪心,把所有福份都收回去了。”
万昭仪捧着药过来,把下人都挥退了,坐在皇帝榻前,侍候着皇帝喝药。“您还能再活几十年呢,不用急,将来等小皇孙长大了,再立储不迟。”
皇帝喝完药后,脸上的笑容比药还苦,“朕知自己的事,是真的熬不下去了,别说活几十年,就是几年也难。这一切都是报应啊,老天看朕不顺眼哪!”
“依嫔妾看来,不是老天看您不顺眼,与您作对,是有人看您不顺眼呢。”万昭仪拣了一颗糖莲子,送到皇帝嘴边,“吃颗甜的,您就不苦了。”
皇帝却拂开万昭仪的手,盯着万昭仪,沉声问:“昭仪这话是什么意思?”万昭仪顺手将糖莲子放入自己的口中,慢慢地尝着,“您是位聪明人,嫔妾就是不说,您仔细想想也该明白些什么。一个皇子出事是意外,两个皇子出事也是意外吗?何况全部皇子都出事了,您就真的往深
处去想一想?只怕,是您自己不愿去想罢了。”
皇帝是从斗争中上位的,关于夺嫡的阴谋诡计,没有人比他经历得更多了。
之前他不是没有怀疑,只是想不到有谁有这个能力。
皇帝双眼微微一凝,深沉地盯着万昭仪:“昭仪怀疑是谁?”
万昭仪哂然一笑,“嫔妾久居深宫,对外头所知之事也是几十年前的事了,皇上问嫔妾这话,岂不是让嫔妾为难?”
皇帝点了点头,万昭仪常居深宫,这几年又跟着他学道,与他形影不离,她一介妇道人家,怎么能知道朝廷大事?
“不过依嫔妾来看——”万昭仪慢悠悠地说道:“谁将得利最多,谁就是看皇上不顺眼的人。”
若说皇帝对万昭仪的话产生一些触动的话,那么几天后,皇帝身子初好,早朝众臣提议的储君人选时,听到安王的名字,他就有些不好了。
朝中官员,竟有一半提议让皇帝立安王为皇太弟!
皇帝对安王这个弟弟再内疚,可一旦涉及他的帝位,亲儿子都不认,何况是弟弟?
而且皇帝自己有儿子有孙子,却要把皇位让给弟弟,他在私心上百般不乐意。
阴沉着脸回到后宫,皇帝摒退内侍后,朝着万昭仪一通发火:“那帮该死的臣子,不知道是吃谁的俸禄,竟要立安王为皇太弟?朕又不是绝了后,朕有儿子孙子,凭什么要去立一个旁支?”皇帝在殿中走来走去,赌气地跟万昭仪说:“朕情愿把帝位传给幼孙,他们现在是小,但总会长大的,朕就给幼孙多准备几个摄政大臣、辅政大臣,等幼孙长大了再让他亲政。朕瞧着,老三的儿子就养得挺
好的,聪明又伶俐,将来必成大器。对了,还有老三,这孩子虽然混了一些,但他是朕的亲儿子,朕就是把皇位传给他这浑人,也不会传给外人。”万昭仪听到皇帝的话,脸色瞬间变了,变得极为难看。皇帝的话若是传出去,她那蠢儿子和宝贝孙子还能活?
第924章 劝告
“皇上,您这是疼这两个孩子,还是要害了他们?您别忘了延平郡王的两个孩子是怎么出事的,您更别忘了大皇子一家是怎么被灭门的。若是那些事离您太远了,您且看看身边的宁王,瞧瞧他半死不活的样
子,你就忍心让穆王与宁王两个幼儿也被人给害了吗?”万昭仪声泪俱下在地说道。
皇帝龙颜大怒,说:“有朕在,朕看谁也动朕的皇孙!”万昭仪一点脸面也没有给皇帝留下,直言道:“七皇子就在您的眼皮底下,就在后宫这几寸之地,还不是莫名其妙地就摔残了?他们早就把黑手伸进后宫了,就是您身边侍候的,嫔妾也说不准哪个是忠于皇
上的,哪个是居心叵测的。”
万昭仪的话,句句刺疼了皇帝的心,把这位不可一世了半辈子的男人打击得如此霜打的茄子,萎了。他无力地坐在椅上,“怎么会这样?”“嫔妾从不相信意外,况且是如此匪夷所思的意外。有件事,嫔妾一直不敢告诉皇上,穆王府那边,也是一直不安宁。您没发现穆王有近半年的时间没进过宫向您请安了吗?那是因为他被嫔妾拘在府里,不
许他外出,这才平平安安的,不然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祸事呢。还有嫔妾的小孙子,嫔妾派了不少得力的下人去侍候,防得水泄不通,仍是有几次险些被人钻了空子。”
皇帝大吃一惊:“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与朕说?”“皇上忙着求仙问道,连朝政都交给中书省去管了,一个月也上不了几次朝,嫔妾哪敢拿这些事烦您?”这些年,要不是万昭仪有意无意将皇帝的心引回来,皇帝只怕早就跟先帝那样,沉迷于仙道,不理凡
尘俗事了。
皇帝有些不自在地说:“逍遥散人的丹药的确效果非凡,你没见朕跟他学道之后,朕的身子好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