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了再弄个给那人补上去。”
“滚!你他妈说的容易!一不小心就蹲监狱!”
女人说完这句话裹紧围巾遮住脸,提着行李往火车站外走,男人低声咒骂了几句也跟随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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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婧是被晃醒的,胃里一阵泛酸,眼还没睁开嘴就开始吐了,未消化完全的馒头渣都吐了出来,随后的干呕像是要把场子都吐出来。
有人在拍她的背,帮她顺气。
她一想到是那两个人害怕得牙齿都忍不住打颤,浑身又冷又饿,两眼发晕,腿脚也没有力气。
一连几天的地狱生活已经让她开始绝望。
她垂头看着呕吐物不敢吱声不敢回头,生怕那个男人轮上来又是一巴掌,他甚至会对她做更恐怖更恶心的事情。
身上这件米黄色的毛绒外套还是顾红娟买的新衣服,只有过年和走亲戚的时候她才会让沈婧穿,如今一片泥色,粘着污秽之物,味道就和臭水沟似的。
她忍不住又哭了起来,眼睛红肿得和核桃一样,抬一抬眼皮子眼睛就痛。
帮她顺气的人将她抱起来,说:“小朋友,要不要喝牛奶?”
递到她面前是一小包牛奶,她没吃过,好似要五毛钱一包,妈妈嫌贵不会给她买。
她抬头,眼前的女人看上去四十多岁,面色蜡黄,笑起来的满脸的皱纹,穿着红色的旧大衣,不是之前那个女人。
沈婧不敢说话。
周围黑乎乎的一片,头顶吊着一个手电筒,她注意到她们是坐在铁质的板上,时不时会晃动几下。
她甚至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那个女人说:“我们在车上,你别怕。喝牛奶吗?”
沈婧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紧紧揪着那个女人的衣袖抽泣的乞求道:“阿...阿姨...救救我,我要爸爸妈妈,我想要爸爸妈妈......”
女人又笑了,鱼尾纹挤在一起,说:“好,会给你找爸爸妈妈的。”
沈婧突然大哭起来,抽抽搭搭的,肩膀颤抖得厉害。
她在那个女人怀里睡得还算安稳,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她要见到爸爸妈妈了,她要回家了,妈妈会给她买洋娃娃,爸爸还会给买巧克力储蓄罐。
车子不知道行驶了多久,沈婧晕车,一路上吐了好几次,面色开始苍白,比之前的更加苍白。
当打开车子的后门时,白天的亮光刺痛了她的眼。这儿的气温似乎很低,她被冻忍不住抖了三抖。
女人抱着她下车,连哭了几天加上见不到太阳,她根本无法睁开眼。她闻到一阵清新的泥土气息。
“阿姨...我们到家了吗?爸爸妈妈呢?”
女人说:“到了到了。”
开车的男人也下来,对女人说:“跟我来。”
天刚微微亮,薄雾缭绕在山脚,太阳是咸蛋黄的颜色,被云层染得有些淡薄,寒风冷冽,不一会就能冻红人的鼻子。
红砖砌成的小屋子里出来两个人,女人搀扶着瘸腿的男人缓缓走出来。
沈婧辨认不清谁是谁的声音,只听见他们说。
“是个漂亮的女娃,就是...你懂得,没好好喂饱没好好打扮。这个价。”从车里出来的男人用手比了个数字。
瘸腿男人捏着沈婧的脸看了看,说:“是挺漂亮的女娃,但是真的太贵了,你看看我们像是有钱人吗,便宜点。”
沈婧听不到熟悉的声音,开始着急,“爸爸妈妈,你们在哪?阿姨,我爸爸妈妈在哪?”
“兄弟你看,这女娃的口齿够伶俐吧,这声爸爸妈妈,你不想要?”
瘸腿男人看向自家的媳妇,踌躇了再三,犹豫着点头。他接过沈婧抱在怀里,有个孩子花多少钱都值了。
“爸爸妈妈,阿姨,我爸爸妈妈呢!”沈婧推瘸腿男人的肩膀,努力想睁开眼,却始终睁不开。
待付完钱,那两个人贩子走了以后,瘸腿男人笑呵呵的抱着沈婧进屋,对她说:“以后我们就是你爸爸妈妈。孩子,会对你好的。”
瘸腿的男人叫张行志,四十多岁了,还没个一儿半女,老婆叫赵春梅,比他小了7年。两个人结婚数十年,就是怀不上孩子,眼看着隔壁同岁的老孙都要抱孙子了,可是他连个儿子都没有。
本来是想买个儿子,但是男孩太贵,真的承担不起,弄个女娃也不错,总比没有好,以后说出去,他张行志也有后代了。
赵春梅从柜子里拿出前段时间缝好的黑色棉袄,想给沈婧换上。是男士的棉袄,因为起初想要男孩来着。
她手刚碰到沈婧就被打掉,沈婧隐约猜到了什么,可是还是在挣扎。
“你们不是我爸爸妈妈,我爸爸叫沈国忠,我妈妈叫顾红娟,你们不是!”她闭着眼往后退,绊到小板凳,咚的一声仰倒在地。
张行志坐在炕上,说:“以后我们就是你爸爸妈妈,你以后就叫张秀秀。”他使了个眼色给赵春梅。
赵春梅拉起沈婧,将她抱到炕上,说:“你坐着,别乱跑。”她回厨房,从灶锅里舀出热水,盛满一提桶以后拎到内室,倒在木盆里。
她开始解沈婧的衣服,“给你洗个热水澡,别乱动。”
赵春梅的口气很硬,她似乎这个从天而降的孩子并不喜欢。
“我不要!”沈婧大喊了一句以后哇的一声又哭了,她想回家,她只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