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依打断她:“阿姨,我现在有男朋友。”
常玲一怔,但随即又道:“那又怎么样呢?骑驴找马的男人多得是,道德感能当饭吃吗?你先和小蒋处处看,合适的话就把你现在这个男朋友甩了。我看小蒋对你就挺有好感的,你们两个能成的可能性很大。”
简依无法理解常玲的歪理:“别人烂,我就要和别人一样烂吗?我现在和阿衿的感情很好,不需要和小蒋处朋友,麻烦您和他把这场闹剧解释清楚。”
常玲听了她的这句话,不再争论,反倒是脸色古怪道:“阿衿?你现在的男朋友?”
“是啊,我之前就和您提过蓝衿的事,”简依冷笑一声,“不过您大概是当耳边风,没仔细听吧。”
“等等,你说蓝衿?”常玲挑起一边的眉毛,表情里带着晦气的意味。
简依不知道她的反应怎么这么奇怪,但还是点了点头。
“小依,”常玲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知道你很抵触我今天的安排,但你就算再不喜欢小蒋,也不至于用一个死人当挡箭牌吧?”
死人?
这两个字像是某个开关,简依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被一直以来悬在头顶的钟鼎给砸中,回荡着嗡嗡的声响。
奇怪,明明只是一句恶意的诅咒,怎么会让她感到刺骨的冷。
“常女士,”连称呼的方式都陡然改变,简依说话时感觉自己的嘴唇在抖,她费劲地找到自己的声音,“请您不要再开这种恶劣的玩笑。”
“小依,”常玲的表情严肃起来,“你是不是又犯病了?你忘了吗?蓝衿在一年前就出车祸死了啊。”
简依听到一声凄厉的尖叫。
她被吓了一跳。
但很快就发现这尖叫声是从自己的嗓子里发出来的。
她对这种歇斯底里的尖叫声产生了诡异的熟悉感,仿佛有段时间她经常这么尖叫。
从这声尖叫以后,她的记忆突然缺失了一部分。
等回过神来时,她正走在路上。
简依抬起头,四下看了看,发现自己脚下只穿了一只拖鞋。
没穿鞋的那只脚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扎到了,在流血。
痛觉迟钝地袭来。
简依蹒跚着在路旁的椅子上坐下,她发现自己身上什么都没带。
没有手机,没有证件,没有钱。
“这里是哪儿啊?”简依碎碎念着。
她发现自己的嗓子有点疼,还摸到自己满脸的泪水。
影子倒映在对面店铺的橱窗上,她双眼通红,头发凌乱,看起来极其狼狈。
有对情侣从她面前经过,对她投来古怪的目光。
简依从椅子上站起身,对他们道:“你好,可以借手机给我打个电话吗?我……我被人抢劫了。”
“被人抢劫你找警察去啊,找我们有什么用。”男人谨慎地打量她几眼,拉着自己的女朋友快步离开。
如果去警局,很有可能被警察直接送回常玲那里。
简依不想回去。
她求助了好几个人都遭到拒绝后,只能抱着腿坐在长椅上,一遍遍地默念着蓝衿的名字。
在外人看来就是个精神不太正常的女人,但简依已经完全顾及不上别人的目光。
不安像是黑洞,正在一点点将她吞没。
不知过了多久,简依突然听到有人在喊她。
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又像是从很近的地方传来的。
简依抬起头,看见简星洲站在自己面前。
“你还能走路吗?”简星洲看了眼她还在流血的脚,皱眉道。
简依没注意听他的话,只能看到他手里拎着自己的米色皮包。
她忙夺过皮包,从里面翻出自己的手机,找到通讯录,点开蓝衿的号码拨过去。
然而,电话的另一头只是传来冰冷的提示音:“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阿衿?阿衿!”简依连续拨打了好几次,得到的都是同样的回应,她忍不住哭起来。
简星洲等了一会儿,看她终于放弃了继续拨电话,才道:“我背你去诊所看看脚。”
简依穿的是裙子,所以他脱下自己的外套帮她围住下半*身,这才把失魂落魄的简依背到背上。
简依断断续续地哭着,小声说:“我想要回家。”
“算了吧,妈妈还在生你的气。”
“我想要回有阿衿的家,我不想要一个人。”简依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自言自语道。
简星洲抿了抿唇,担心再提蓝衿去世的事情会刺激到她,索性保持沉默。
到了诊所,医生给伤口消过毒,又缝了三针,还给她开了些药。
伤口在脚底,这让简依走路非常不方便。
简星洲背着她到了附近的酒店,用她的身份证开了间房,把她安顿下。
“你今晚就在这里住。”简星洲道。
简依表情呆呆的,不说话。
“姐?”简星洲叫了她一声。
简依这才看向他。
“你以后不要回这边了。”简星洲垂下头道,“我知道的,爸妈对你不好,还见不得我对你好。但对我而言,他们已经是合格的父母,我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去埋怨他们,但你有……所以,别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