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
姚茶走到外公的身边, 外公对他露出微笑说：“可能是察觉到你不在意它了，反而冒出了一个小芽来引起你的注意力。”
姚茶弯起唇角：“不知道会开出什么样的花朵。”
外公看了一眼姚茶憔悴的脸庞，语气平静地说：“如果是以前, 你不会说这样的话。”
姚茶微微垂眸，凝视那个小芽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他对上外公清亮的双眼。
“如果是以前, 外公觉得我会怎么说？”
“至少你不会期待它能开出什么样的花，你很少执着于结果。”
姚茶沉默。
他明白外公的言外之意。
最近他一直在调查僵尸的事，明明已经知道可能就是找不到有用的信息了，可是他不想放弃。
他总觉得可能是自己拜访的道观不够多。
至少要拜访了全国的道观才行。
姚茶不想放弃，也不想接受自己无能为力的结果。
可是曾经的他，明明可以轻易接受这世界上就是很多事与愿违的事。
只有姚茶自己知道的，他每天都在担心闻梨那个裂纹会扩散到她的全身，然后她会碎掉消失不见。
比如现在，他觉得自己已经出门很久，不知道她的身体有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外公，我知道那是我自己的执念，可是我没有办法接受。”
姚茶曾经在道观里见过太多被执念所困的人。
明明只是一念之间，可是偏偏就是很多人都被执念所困。
如今想来，他那些劝解的话能够说的如此轻松，是因为他不曾有过执念。
结果，现在的他比任何人都更加执着。
当然，他很明白，如果是无能为力的事，他只能平静的接受。
在闻梨还存在的日子里，他去珍惜，不要留下遗憾就行。
可他无法这样想。
总是觉得还有希望。
“悟透这份执念，就是你现在最需要面对的事情。”
外公说完拍了拍姚茶的肩膀，然后进入道观。
姚茶站在前院的花盆前，看着那新生的小芽，久久不能回神。
曾经，姚茶觉得自己已经很通透了。
所以很小的时候开始，他的情绪就没有过大悲大喜。
如果这件事，他是局外人。
也许会劝说对方，僵尸就算能够沟通与思考，那也是死者。
闻梨更是一个很久之前就死去的人。
若是无法阻止她消失，那么就懂得接受与珍惜。
他心中是怀有感激的。
奇迹，只有一丝偏差都不会存在。
“对不起，”姚茶低喃，手指轻轻触碰被他遗忘的幼芽，“道理我都懂，可是我仍然无法做出放开她的选择。”
手机的短信声打断了姚茶的思绪。
是来自于喻元的信息。
姚茶突然想起了喻元给闻梨准备了手机。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学会使用。
因为闻梨一直都在他的身边，他从来没有考虑这个问题。
不过姚茶觉得闻梨以后要正常的生活下去。
一定会慢慢地接触更多的人，去更多的地方，有一个通讯工具确实很重要。
姚茶打开喻元的短信。
【我和圈妹还有闻梨要去附近海边夜市，你要是办完事了就来。】
——不行。
她现在的身体不知道会出现什么问题，怎么能够去人那么多的夜市。
可是姚茶删除掉了回复‘不行’的短信。
他知道喻元和田甜圈都知道闻梨是僵尸，所以不会带她做危险的事。
明明知道……他还是忍不住拨通了喻元的电话。
姚茶觉得自己现在连等短信回复的耐心都没有了。
通讯被接起来之后，姚茶直接对喻元说：“你们在家等一等我，我回去之后一起去夜市。”
手机的另一端传来喻元的低笑声：“姚小茶，你当我们三个人是小孩子么，你是监护人，出门还要你陪同。”
姚茶平静地说：“闻梨的情况很特殊，我怕出现什么问题。”
“圈妹已经带着闻梨出门了……”
姚茶不等喻元把话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然后拨通了田甜圈的号码。
他家附近的夜市，他大概知道位置，姚茶来不及跟外公打招呼就快步走下了道观的阶梯回到了自己的车上。
田甜圈没有接电话，而是用联络软件给姚茶发了一个定位。
姚茶看了一眼位置，就是他知道的那个夜市。
心中其实清楚，不会有什么问题，可他就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田甜圈与喻元都不知道闻梨的身体出现了状况。
所以两个人只是想要带闻梨出玩，明明都是好意，姚茶还是担心发什么意外会让闻梨的身体情况恶化。
姚茶在去夜市的路上让自己别再乱想了。
到了地方之后，车位已经满了，姚茶没有办法，只能将车停到距离夜市有些远的地方。
他刚刚准备给喻元打电话的时候，收到了喻元发来的定位。
从位置来看，定位并不是夜市里面，而是夜市附近的海岸边。
姚茶打开导航，大约走了不到十分钟，他一眼就看到闻梨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