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有点严重，顾夫人猛地冷下脸，当真怒了：“顾长泽！”
顾长泽抬眼：
“娘既然想给她留脸面，一开始就不该让她进京，您想让儿子娶她，可有问过儿子的意见？您什么都没问，就把她接来了，这份难堪，与其说是她自找的，不如说是娘亲给她带来的。”
他说话当真狠，顾夫人被刺得脸色煞白，差点被气晕了过去。
那是她的亲侄女，她怎么可能想让玲儿难堪？
她想说什么，但顾长泽又是她的亲儿子，她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孩子，宠了一辈子，说一句她都心疼。
一时间，打不得骂不得，只能憋着难受，顾夫人眼泪都掉了下来：
“你也不看看，你爹的同僚府中有孩子的，哪个及冠了还没有娶妻生子，娘想在死前抱个孙子有什么错！”
错没错，顾长泽说不清，他只是道：
“我不会娶表妹，娘还是早日让表妹回家吧，省得她日后难堪，顾府和张府也闹出嫌隙。”
他的话斩钉截铁，不留一丝余地。
顾夫人彻底愣在原地，她倏地打了个冷颤。
顾长泽是顾阁老亲自教出来的孩子，日后要持续顾府的荣誉，他看似温和，其实骨子也和那些世家公子一样的凉薄，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没有兄弟姊妹，自幼也无人教他兄友弟恭，爱护姊妹。
他年少被选做皇子伴读，和外祖家数年都见不上一面，顾夫人心底清楚，其实顾长泽对外祖家没什么深厚的感情。
也正是因为如此，顾夫人才想让顾长泽娶玲儿，想让两家绑得更紧一些。
但现在，顾长泽的话清清楚楚地告诉她——他不会娶玲儿，哪怕顾府和张家就此闹掰，他也在所不惜。
顾夫人骤然哑声，她是想让两家结亲，而不是结仇。
日后的顾府是要交到顾长泽手中，若是他对张府生出了厌恶，顾家和张府自然不会亲近。
张府一代不如一代，顾家却依旧如日中天，顾夫人不敢再逼顾长泽。
但顾夫人还是有点被顾长泽伤了心：
“那是你亲舅舅家！”
顾长泽替她倒了杯茶水：“舅舅自然一直都会是舅舅，这一点不会变。”
他给了承诺，哪怕不再和张府联姻，他也不会不顾血脉亲情。
话说到此，顾夫人是真的不敢再说了，她擦了一把眼泪，忽然问：
“你有心上人了。”
虽是问句，语气却是陈述。
顾夫人很笃定，她很了解顾长泽，虽然顾长泽什么都没说，但顾长泽处理玲儿一事的态度就让她猜到了些许。
顾长泽不愧是老爷教出来的孩子，和老爷真的一脉相承的脾性。
当年顾长泽出生时，后院中不是没有人，但老爷怕有人会伤害顾长泽，愣是快刀斩乱麻地肃清了后院，他子嗣艰难，顾府又向来一脉单传，他都年老了，所有事都要给这个子嗣让路。
他们顾家的人，一旦有了重视的东西，就会是这样。
当年老爷这样的脾性让她省了不少心，如今全在顾长泽这里还了回来。
顾长泽陡然安静下来。
顾夫人有点气恼：
“你既然有了喜欢的女子，日后总要是娶进府来的，难道还能瞒我一辈子？”
许久，顾长泽低低出声：
“不是儿子瞒您，而是儿子不确定她的心意，又怎么敢乱说。”
他藏了那么久，不就是不想给她惹麻烦。
如今又怎么舍得功亏一篑。
第118章 118. 番外十五 荣凌番外
荣凌&顾长泽番外
顾长泽的心意没能瞒顾夫人多久,谢玉照点头后，姜亦棠很快就安排去了一趟庄子。
这一趟便暴露了他的心思。
顾夫人神情复杂地让人给他收拾了行礼，等他走后,轻叹了一口气,秋姑姑不理解：
“夫人为何叹气？”
顾夫人沉默了一段时间，许久，才说：“我没想到,他喜欢的居然会是曲阳王府的姑娘。”
如今朝中局势逐渐明显,曲阳王府的地位日后必然会跟着水涨船高，那位荣凌郡主未来的身份想必是比当今的公主还要尊贵，谁不知道荣凌郡主和殿下关系一向甚好？
顾夫人道：
“这只是其一，还有那位曲阳王妃。”
选秀这个制度是一直都有的，她们年少时，也曾一度参加过选秀，只是顾夫人也未曾有过进宫的想法,家中便递了信，让她很快落选了。
但即使如此，顾夫人也接触过曲阳王妃。
她是京城中人，出生便是不低,但对任何人都是温柔轻语的态度，那次选秀，很少有秀女对她有恶意，但又在心底十分忌惮她。
偏偏这样一个人,她并不想进宫。
那时还不是崇安帝在位,先帝年迈，许多秀女其实是奔着皇子妃的位置去的，曲阳王妃也是亦然,她和太子妃交好，成了皇子妃后，这个交情依然没有变化，谁家女子嫁人后不是专心主持中馈，养育女子？
但曲阳王府不是，府中的任何事宜都有曲阳王妃插手，甚至一开始曲阳王府就坚定地站在殿下身后都是曲阳王妃一手促成。
她着实是个聪明人，也是一个疼爱子女的人。
哪怕没有殿下，日后伏案想要娶荣凌郡主，曲阳王妃也会替郡主扫清一切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