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笑起来,右边的镇国公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跟前的酒杯,眼皮都懒得撩一下。
张太傅坐下的时候多看了他一眼,随即正色道:“你们可说错了,这一次啊,还真是我败了。”
“哦?”
荣国公和宁国公对视一眼,“此话怎讲?”
“都是明白人,咱就别装糊涂了,当初在摄政王府闹得那么大,二位想必早就知道,那萧钰如何伶牙俐齿,你们也听说一二吧?”
宁国公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嗯,这件事老夫略有耳闻,不过那是在摄政王府,难不成今日上朝,他也如此嚣张?”
“何止啊?”
张太傅想起萧钰就恨得牙根痒痒,“他操控着八殿下,在朝堂上大放厥词,竟然要把登基大典简办,八殿下竟也由着他胡来,一声不吭,傀儡帝王,也不过如此,真是可悲啊!”
说着他不轻不重的捶了下桌子,一副痛心疾首之色。
“八殿下年纪尚幼,自然容易被人蒙蔽,确实不好办。”
荣国公意味不明的说了这么一句。
“正是!”
张太傅似是找到了知己,一股脑道:“当初我就觉得传位于八殿下太荒唐,且不说他什么都不懂,就单论他的出身,一个下贱舞姬之子,做个王爷便顶天了,如何能做一国之君?那岂不是让人耻笑?”
“明明皇室里还有这么多皇子,随便哪一个不比他强?”
“可怜太子殿下,唉,空有一身才华,出身高贵,却被摄政王那乱臣贼子以莫须有的罪名逼着先帝废黜了。”
提起这件事张太傅心里就难受,太子是他的学生,原本他就等着太子登基,自己的地位水涨船高,没想到中途被人截胡,太子被废,自己就显得很尴尬。
荣国公笑呵呵道:“张大人慎言,如今这房间里就我们四人,说说也无妨,但隔墙有耳,小心被有心人听了去。”
“听去又如何?我今日来就是想问三位一句话——”
张太傅猛地站起来,目光炽热中带着点豁出一切的决绝,“三公可愿与我一同推翻萧钰,还位于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才是正统,若是太子登基,我等便都是功臣,如何?”
话音落下,三人都没出声,张太傅不由得尴尬起来。
他攥紧双手,面色涨红:“难不成三位要屈居于两个小毛孩之下?将来于青史中寥寥数笔道尽一生庸碌?”
宁国公眸光微动,缓缓的笑道:“哎,张大人这性子也太急了点,我们这不是在考虑吗?说句不好听的,小傀儡如何,碍不着我们,也更好拿捏,至于萧钰……他手里拿着兵权,还有定国公府撑腰,哪里是那么容易推翻的?”
“此言有理,张大人,那圣旨上写的分明,传位于八殿下,名正言顺,我们硬要还位于太子,是逆流而上啊!”
荣国公端起桌上的酒杯慢条斯理的喝着。
第47章 你听话
若是说一开始张太傅还单纯以为三人是不想惹麻烦,此刻听完这俩老狐狸的话,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人家摆明了不见兔子不撒鹰,等着自己给好处呢!
他暗暗的磨了磨牙,下颌绷的紧紧的,侧面看颧骨凸起嘴唇紧抿,嘴角下拉,更显刻薄精明。
宁国公自顾自的吃着菜,荣国公小酌,唯有镇国公,从张太傅进来就没说过一句话,此刻大家都沉默,他反倒是站了起来。
“你们想做什么,那是你们的事,我无意掺和,今天这顿饭,我也不吃,你们就当我没来过吧。”
说完他转身就走,竟是半点面子都不给!
张太傅怔愣片刻,等到门开了又关,他才猛地转回头,皱眉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荣国公眼神微暗,“他啊——呵,谁人不知镇国公是大将军,一生光明磊落,哪里会与我们同流合污?”
“那他怎么还来了?”
宁国公笑着摸摸自己的胡子,“我请他来的,本是想着能拉拢就拉拢,谁成想他油盐不进,说不通,既如此,也不强求了,反正他不帮我们,也不会投靠定国公府,那就当他不存在吧!”
宁国公看的很开,张太傅却心里存着个疙瘩。
然而此时他没有继续纠缠,转而说起了宁国公和荣国公关心的。
“是这样,皇后娘娘去的早,太子殿下守孝三年,至今还未娶正妃侧妃,若是将来太子殿下登基,必然下旨选秀,两位家里都有适龄的嫡女,入宫之后,按照两位的家世……”
张太傅话说一半便意味深长的笑起来。
宁国公与荣国公对视一眼,眼神微微动摇。
张太傅再接再厉:“何况按照本朝律法,恩不及二代,等两位百年之后,爵位便会降一等,国公府变侯府,等到子孙辈的继承祖业,连侯府都保不住,你们可能瞑目?如今的国公府,是何等风光啊!”
张太傅这回是结结实实的戳到俩人的肺管子了,他们最担心的就是富贵权势不能留到下一代,到时候国公府日渐没落,百年之后怕是直接从大乾除名!
他们决不能容许这种事发生!
他们辛辛苦苦谋来的位置,决不能拱手让人!
宁国公与荣国公对视一眼,这一次他们看见了彼此眼底的坚定。
他们转头看向张太傅,三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的端起酒杯,荣国公道:“张大人言之有理,若是能保住国公府的繁荣,谁不干谁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