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把头盔递过来，还特意指了一下。
顾诗筠愣了愣，脑中不由闪过几个模糊不清的记忆片段。
头盔……？
飞行员头盔？
如果战斗机飞行员都配备头盔，那么她在古圭拉的时候是不是也见过程赟的头盔？
但她当时的目光始终没有在他身上停留过，更不用说一顶小小的飞行头盔了。
见她发怔，林彦霖似乎是猜到了她在想什么。
他用袖口擦了擦头盔边缘的汗渍，思绪缥缈了一瞬，“副大队长的头盔上也有名字，咱们这样的人，万一遇到什么事了，也不至于无名无姓。就像大队长，当时尾翼被击中……”
他脱口而出，待发觉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突然哽咽止住，赶紧看了一眼顾诗筠的脸色。
天际沉淀着湛蓝，微风吹拂过重云。
顾诗筠并没有听清他后面的半句话。
“他们这样的人？无名无姓……”
她凛了一下，正出着神，那架歼-2S又从云霄中冲出重围，声音紧贴的耳廓，震在心口。
然而转了两圈之后，战机便在视线紧缩放远之际突然垂直旋转而下。
像是一只断了臂鹰，在空中失了速度和方向。
看到这一幕，心跳猝然快要停止。
顾诗筠几乎惊呼：“飞机什么回事！……”
但就在快要触及地面的时候，整架战机又仰头攀升再次冲上云霄，上上下下好几圈才远远降落在跑道上。
林彦霖哂笑，解释说道：“落叶飘，spin基操，连cpl都是必备检查科目。嫂子，你老公开歼-2S玩这个全大队最溜，所以节目组问大队里要人的时候才非他不可。”
顾诗筠：“啊，玩哪个？”
林彦霖还在自言自语，“不过歼击机需要够大量的推重比，不像塞斯纳 232那些轻飘飘的，手脚全放开它自动给你改出来。”
顾诗筠：？
说真的她一个字都没听懂。
“放心吧，嫂子，到时候航展比这更猛。”
他补充说完，便朝跑道跑去。
热浪滚过眼前，模糊了视线，几个地勤站在飞机旁边，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但顾诗筠却能感觉到，刚才随着战机垂直旋转“坠落”的一瞬间，她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作者有话说：
F35后视镜警告。
第58章
过了中午, 阳光洋洋洒洒地照耀在整个机场的上空。
地面滚滚的热浪与远处青山薄雾相交辉映，没有一丝一毫的违和感。
顾诗筠拖着行李箱, 将纵恒送上前来接的车子, 再三叮嘱司机一定要开慢一些。
纵恒打开车窗，问道：“不一起走吗？”
从甫河机场回蓉城市区，保守估计也要两个小时, 如果再遇上堵车，又是三个小时起步。
顾诗筠委婉道：“不了, 我们等会儿自己打个车回家。”
纵恒年龄大了, 稍稍反应了一下才往跑道那边停着的三架战机看了一眼——哦哦, 真是健忘了，人家两口子当然要一起回家，他个老头子凑什么热闹。
他挥了挥手, 没再多说, 便让司机开车。
顾诗筠站在原地, 起了风, 头发被吹散在眼前。
犹如澎湃的海和遨游的鹰。
“呜——”飘摇驰骋。
那架双座歼- 2超音速俯冲而下, 划破泾渭分明的天际云彩，目光来不及刹那间的战栗，便稳稳停在了不远处的跑道上。
她看着远处挺拔的身影从战机上下来，飞行头盔脱下，便是棱角分明的脸和长空如鹰的眼睛。
视线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沈浩拍了拍程赟的肩，“哥们，我这次可没打迷糊啊, 你老婆看你呢。”
他视线朝顾诗筠的方向轻轻一瞥, 讥诮地清了清嗓子, 转身去检查飞机。
程赟将头盔拎在手上, 抗荷服松垮地包裹着腿部肌肉，从天空直降銥嬅的那种重压感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
他与后座的林彦霖比划了个手势，又跟摄影再三确认已经拍摄完成，便大步朝顾诗筠走来。
见她脸色不好，他脱掉手套，问道：“不舒服？”
顾诗筠稍稍迟疑，愣道：“没有啊。”
程赟仔细在她脸上逡巡，抬手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脸色怎么那么差？”
顾诗筠躲开他的手，心有不悦地埋怨道：“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啊。”
她走近两步，帮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的腰褶，然而目光不经意落在他手上的头盔时，忽地就愣滞住了。
程赟……
刻了名字的白色头盔，里面是他头骨的形状，然而在阳光下，却渺小到毫不起眼。
顾诗筠眼中不觉一痛，也不管周围有没有人在，便紧贴着他的胸口仰头道：“录完没？”
程赟点点头，“嗯。”
顾诗筠：“录得挺好的，下次别录了。”
-
回家的路上，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但正值下班的高峰期，前面的道路水泄不通，一眼望不到头。
顾诗筠几乎一路上都把头靠在男人的肩膀上，手指轻轻摩挲，带动着肌理的纹路，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
程赟察觉出她今天一整天都不在状态，将她抱紧了，然后在她耳边试探性地问道：“肚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