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熙薇真的很久没见过谢泠祐了,如此思量着她竟然生出在他背后揽住他腰身的冲动,她想把面颊轻轻的贴在他的背上,和他说:郎君,好久不见,谢谢你的守候,儿都收到了。
可她最终什么也没做,什么也说不出口,她只是略显傻气的,望着那些滴溜溜转的雨。
雨点细密无声的落在谢泠祐撑着的湛蓝色伞面上,好像足尖舞者的银舞鞋。
谢泠祐见了沈熙薇,将伞面微抬,便露出了一张美人面来。
这突如其来的美丽,让沈熙薇有些慌张,二人四目相对,皆是心跳如鼓,面上发烫,齐齐心动。
一时间好似有千言万语,却又如鲠在喉,这次小别之后,二人都更明白了彼此的心意,那种思念的感觉骗不了人,那份相聚的欣慰也骗不过自己,因此,他们都在一刻决定诚实的面对自己的内心。
沈熙薇轻抿着唇:“我听说你...”
“我听说你...”二人竟然齐齐开口。
“你先说。”又是齐声道。
“呵。”二人相视一笑,沈熙薇道:“风雨交加,郎君还是进来慢慢说吧。”
如此,谢泠祐也不客气,收了折伞,进到了沈记绮罗之中。
雅间里今日放了一盆雏菊,散发着浅淡的芬芳,沈熙薇与谢泠祐相对而坐,她又叫阿罗泡了一壶菊花茶。
可这次还未等谢泠祐开口,沈熙薇便道:“这茶是我独创的,亲手晾置的菊花,不是旁人的主意,秋日微凉细雨,郎君可饮些否?”
谢泠祐听见是沈熙薇亲手做的,眼角眉梢都带着温柔的笑意。
阿罗端上了菊花茶,沈熙薇亲手倒了一盏茶与红泥杯之中,淡黄色的花瓣飘在杯盏种,自有一番俏丽。
谢泠祐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柔声道:“此茶清香,我很喜欢。”
沈熙薇笑笑,也给自己倒了一盏茶。
二人相顾无言,对坐着饮茶,而窗外是秋日里淅淅沥沥的雨。
“郡主安顿好了吗?”沈熙薇柔声道。
“神都有耶娘照顾,甚安。”
沈熙薇颔首。
“音儿说还想请你去神都作客。”谢泠祐柔声道。
“儿也想去,等生意不忙了,一定要去玩玩。”
二人闲说了一些话,却都心照不宣的未曾提起被酸腐恶人写书辱骂之事,好似那些并不值得一提了。
说了会子话,沈熙薇才想起来还有一件正经事情要同谢泠祐商议,现下沈计绮罗的生意越来越好,这家小店面明显是不够用了,沈熙薇便想把周边的两家空置的都买下,一起打通能一家旗舰店,这一大块的封地都是谢泠祐的战利品,当时他边疆杀敌旗开得胜的封赏,因此并不知晓他卖不卖。
沈熙薇只小心有礼的把这想法说了,谢泠祐听了柔声道:“如此很好,便恭喜沈娘子了。”
沈熙薇颔首,又再问谢泠祐价钱,谢泠祐却淡道:“都行。”
如果是从前,沈熙薇大概听了房主不差钱会开心,可现下他却一点儿不想占谢泠祐的便宜,虽说她如今被封了七品的司衣小官儿,但和谢泠祐之间的差别还是天壤之别,以前她可以不在乎,但日后若是...
沈熙薇红了耳根,又想着这封地虽说是谢泠祐的,但谢泠祐还未成亲,谢家的账目谢母定然是知晓的,到时候看见沈熙薇低价买了谢泠祐三间铺面,加之二人间的身份差别,难免会让人猜测她有意占人家的便宜。
因此沈熙薇一早便问过赵五娘崇仁坊的铺面价格,让赵五娘给了个十分靠谱的估价,现下便把这价目表工工整整的交给了谢泠祐:“侯爷不计较,我却不能不懂事儿,这是房屋的价目表,侯爷过目。”
谢泠祐听了这话先是微微蹙起了眉,随即抬眸望了望沈熙薇,然后他便红了脸。
要说与聪明之人交往只这点最好,不管何事,他一看就透,谢泠祐看见沈熙薇的神色便知晓了她的心意。
此便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了。
他知晓她不想欠他银子,让人落下口舌,但也体谅她刚才买了后面的私宅,若是再买下两间铺面,少不得便要捉襟见肘,虽是她开口提了定然是有准备的,但他不愿意她受委屈。
于是便道:“嗯,本侯不擅长打理府中钱款,现下舍妹也不在长安城,娘子不如将钱款分期一年交给本侯,没得一起给了让本侯花了去,瑞安侯府倒是没有银子过生活了。”
沈熙薇听了他这话,抿唇一笑,要说谢侯爷做什么都好,就是扯谎的本事实在差了点,从前瑞安侯府没将沈熙薇要买的两家铺面出售,也过得好好的,如今售卖得了一笔银子怎么可能就花了没钱过活了。
但她见谢泠祐如今已经心虚的频频饮茶,便不打算说破,如此也好,沈记毕竟是做生意的,多存些流动资金不是坏事儿,最重要的是,谢泠祐的好意她领情了,能够坦荡的接纳别人对自己的善意是一个本领。
沈熙薇愿意接受谢泠祐的心意,是因为她心内已经愿意与他在往前走一步,他们之间慢慢可以算计的不那么清楚,慢慢的生出些基于情谊的互助帮扶,体贴包容是亲密关系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