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的，对吧。”她逼问。
舒雨嘉眼神闪躲，扯了扯嘴角，“陈毅，他，他，大家应该都认识吧，不是，他把姜南星推下楼的吗？”
“是啊，而且昨天晚上陈毅还特地在书苑小区门口等南星。”云柚一直观察她脸上的表情变化，“我其实有点奇怪，他是怎么知道我们住在哪里的？”
舒雨嘉干干笑两声，“可，可能问的别人吧。”
“是吗？可是，陈毅告诉我…”云柚特意放慢语速，“他说是有人…”
心虚的人根本经不住试探，舒雨嘉脸色大变，她急忙打断：“不是我，我根本没有告诉过他，我，我当时只是知道他喜欢姜南星，我就，就是鼓励他，让他试着说出来，可，可是，我没有想到，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事情，早知道这样，我就不会说了。”
虽然结果早在预料之中，但亲耳听到，云柚心里还是没来由地发涩，拧成一团。
舒雨嘉像是放弃挣扎，把心里话一股脑地全说出来，“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讨厌我，但是，云柚，我是真的有把你当做好朋友的，你可能不知道，我很羡慕你，你好像总是特别轻松就能和别人成为朋友，而且大家都很喜欢跟你一起玩，可我不一样，我总是要很努力才能融入，就连，就连喜欢的人，也要很努力才能跟他说上话，可这一切不管是对你，还是姜南星，好像都特别容易。”
云柚从未与人将撕破脸的话拿到台面上讲，她心里愈发堵得慌，“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自以为把我们当成好朋友，实际上也不是真心的吧。”
舒雨嘉似乎没想到云柚会这样说，想辩解，却被云柚打断。
“或许我刚转学的时候，你是真心的，但后来，是吗？你把我们的私事讲给柯旸听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会介意，你总是有意无意拿话贬低我的时候，有想过我会因为这些话不舒服吗，你对我爱答不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是朋友呢？”
这番话彻底将舒雨嘉钉在原地，迈不开步，嘴里也蹦不出一个字。
云柚咬咬唇，她一向不擅长处理这类事，可其中牵扯到姜南星，她没办法继续假装相安无事，压抑许久的情绪突然爆发，同时也意味着，她彻底与舒雨嘉划清界限。
“我不管你有没有跟陈毅说过，我只希望以后你不要在我朋友身上动其他心思，你想要什么，难道不应该自己去争取吗？”
云柚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她稍稍歪头，发现离她们不远处，周淮让正在等她。
于是她迈步准备离开，错身时，忽然停下来，她犹豫片刻，缓缓开口。
“舒雨嘉，其实我之前是真心想跟你做朋友的。”
所有的话都已经挑明，本就心有所亏的舒雨嘉一瞬间更加无所适从。
有那么一刻，她甚至觉得以前的自己根本不了解云柚。
看起来最好相处的她实则心如明镜。
不说，不代表不清楚。
只是她觉得。
大家都是朋友，没必要闹得那么僵。
周淮让见云柚朝他走来，收起手机，漫不经心地问：“好了？”
云柚点点头，兴致不高，“嗯，走吧。”
本来还在纠结要不要跟周淮让一起回家，但很显然，她此刻全然没心情去管那些。
走出校门，云柚一路寡言，心里乱糟糟的，她不明白曾经要好的两个人，究竟为什么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舒雨嘉说有真的把她当过朋友。
也许她是真心话吧，云柚无从判断，也不想判断。
她只知道，朋友之间并不是这样的相处方式。
周淮让偏头，看了眼沉默的云柚，兀自问：“还在担心姜南星？”
云柚没否认，“柯旸一直都在医院？”
“嗯，不过，现在应该回去了。”
“噢。”
“实在担心，跟她打个电话？”周淮让作势要将手机给她。
云柚摆手，“不用不用了，现在太晚了，还是让她好好休息吧。”
“也是，那你也别太担心。”
云柚内心动容，“好。”
很奇怪。
周淮让似乎总有一种能让她迅速安心的超能力。
就好比现在。
仅仅只是说几句话，便能让她与舒雨嘉对峙的烦闷逐渐散开。
云柚深深吐出一口气，笑着问：“你有没有觉得交朋友是件很难的事？”
周淮让正要回答，却又听见她说：“你知道吗，我曾经在书上看到过一句话，上面说，所有接受的善意，人与人之间的相处，相对而言都是有前提条件的，比如家人是在能力范围内对你好，朋友是在利己前提下对你好，以前我一点都不认同，现在感觉好像真是这样。”
静默片刻，周淮让忽然问：“那你呢？”
云柚没明白，“嗯？”
“你想要哪种？”
云柚了然，背着手，没来由地笑了。
“我想要，毫无顾忌的爱，倾尽所有对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