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知，周淮让竟也没有否认柯旸的话，反倒很坦然地调侃起来：“这回眼睛不瞎了？”
什么意思！
他！
这是默认了？
消息过于震撼，好在身后有道墙可以靠，不然云柚早就吓得跌坐在地。
手指几乎要嵌入墙面，白灰渗入指甲缝，她毫无察觉，一颗心七上八下，既兴奋又倍感压力。
在此之前，她想过无数种周淮让学传媒的原因，就连他是因为宋昕语这么荒唐的理由都想到了，偏偏没有往自己身上想。
要不是亲耳听见，她恐怕这辈子都不敢往这方面想。
周淮让竟然是为了她才学的传媒！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件很难拥有的东西突然被告知就是自己的，整个人措不及防，身体麻麻的，心情很复杂。
隔壁班声音断断续续，偶尔传出桌椅碰撞的声音，想来是他们准备走了，云柚连忙退回教室，耳边的说话声还在继续。
“我说万一，万一啊，要是云柚没考上，你怎么办？你都能因为她学传媒了，该不会到时候为了她弃艺转普吧。”
听到这里，云柚攥紧衣角，莫名紧张，她不清楚自己想要听到什么样的回答。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云柚以为他们已经走了，突然，一声爽朗的笑响起。
“也说不定。”
也说不定。
意思就是可能会。
照理说，听到这番话，云柚应该感动加高兴才对。
面对刁钻的问题，周淮让坚定不移地选择她，就算结果不一样，至少此刻，他是有认真考虑过的。
可云柚没有。
她只是在想，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她希望周淮让不要这样做。
隔日凌晨，联考成绩出来了。
说来也奇怪，这段时日云柚怎么也睡不着，唯独成绩出来这会，睡得比谁都香。
她是在第二天一早查的成绩，姜南星陪她一起，她手抖到不行，输入准考证号后，页面不停地转圈，显示人太多，稍后再进，云柚反复不停地退出，点开，退出，点开。
在她将要放弃过会儿再查时，页面突然跳出来。
云柚猛地遮住手机，脸色慌张地求助姜南星，得亏李知惠不在，不然又要说云柚担不住事。
“南星，我不敢看，要不你帮我看吧。”
姜南星也被她搞得心里七上八下，慌得要命，小心接过手机，“好，我来看。”
云柚捂着眼睛，双脚不停抖动，成绩近在眼前，可她迟迟听不到回应，她单睁一只眼，敏感地捕捉到姜南星脸上的为难。
瞬间，她猜到结果。
“是，没过吗？”云柚语气平淡地问，出奇地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
好像这一切本该如此。
姜南星想安慰她，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她是知道云柚因为学传媒耗费了多少精力，这样的结果，她们都不希望看到。
可事情已然发生，再说什么都无用。
云柚拿过手机，屏幕上刺眼的不合格几个大字扎进她的眼睛。
可她没有哭，也忘记了哭。
她甚至开始安慰起姜南星，故作轻松道：“嗐，没事，没过就没过，这不是还有高考吗，就是，就是我妈那里不好交代。”
说曹操曹操就到。
李知惠打来电话问成绩怎么样，那一刻，云柚才是真正感觉到揪心的难受。
不是因为成绩不合格而难受，而是因为努力的结果没办法给爸妈一个好的交代。
明明他们在自己身上寄予那么大的希望，可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想到云建树日渐消瘦的身体，云柚非常内疚自责。
突然，很想哭。
可是，她没有。
深呼吸几口，再次忍回去。
她紧紧抓着电话线，静默片刻，想象中劈头盖脸的斥责并没有降临，相反得到的确是安慰与鼓励。
倒是云柚特别希望李知惠可以骂自己几句，或许她还能痛快些。
但李知惠没有这么做。
只是让她不要想太多，既然艺考没过，就好好准备高考，云建树也在旁边附和。
不仅是爸妈，还有张新，以及身边的朋友。
说着同样的话，害怕她就此一蹶不振。
为了不让他们担心，云柚故作坦然，重复那一句：其实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可只有她自己清楚，期待大过准备。
那天下午，依旧是等所有人都走了，云柚独自坐在空荡荡的教室。
没有人，很安静。
卸掉沉重的心理包袱，浑身的疲惫席卷而来，她趴在桌面，心里很堵，想流泪却怎么都哭不出来。
这时，突然听见有人敲了两下教室门。
云柚很疑惑。
又不是办公室，敲什么门。
她并没打算理，直到听见脚步声愈来愈近，最后停在前桌。
云柚这才抬头，与手臂用力挤压后的眼睛突然睁开，看不清人，但模糊间，她仅凭穿着还是认出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