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她当然记得。
“所以，妈妈也希望以后你自己的人生可以自己做主，想做什么就去做，想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不要有顾虑，就算选错路也没关系，还有妈妈和小峥呢。”
话音刚落，李知惠站在云柚眼前，身影开始变得模糊，她鼻头一酸，眼泪将落不落。
就算被那些所谓的亲戚劈头盖脸一顿说，她都忍住没有哭。
可一旦得到类似的鼓励或关心，尤其还是李知惠的，哪怕只有一点点，也足以令她动容。
云柚悄悄挽上李知惠的手臂，模样亲昵。
李知惠笑着又说：“所以我们柚子，是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呀，所以谁都看不上？”
两人继续往前走，云柚低下头，喃喃道：“可是，我跟他不可能的。”
“怎么会，是谁这么没眼光？”
云柚犹豫许久，很纠结要不要告诉李知惠，但事已至此，说与不说似乎都改变不了结局。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只是说出这件事都已经耗光她所有的力气。
“妈妈，我喜欢的那个人，他爸爸是周黎明，周叔叔。”
“是……爸爸的主治医生。”
李知惠顿时停住，不敢相信地看向云柚，见她点头，那一刻，很多事情不言而喻。
云柚将心事全部说出来。
包括她为什么拒绝周淮让。
李知惠静静地听，没有打断。
但当听到云柚早就知道李振找周黎明要钱时，她十分意外，同时也想明白云柚为什么会说出那句不可能在一起。
往往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
会小心翼翼掩藏自己所有的不堪，害怕被人知晓。
可李知惠却不这么觉得，喜欢什么就要去争取，不留遗憾才是。
“你舅舅确实是问周医生要过钱，可是，那笔钱，我早就替他还回去了。”李知惠将事情原委道出。
云柚吃惊道：“还回去了？”
“嗯，而且这件事已经过去好几年了，也许别人早就没有放在心上，况且，你没有做错什么，后果也不应该由你承担，就算有，也是妈妈的错。”
信息量太大，云柚有些凌乱。
“还有，你担心那个男孩子知道后会讨厌你，可是这只是你的猜想，你问过他没？”
李知惠叹口气，继续道：“有些事，错过就是一辈子，我和你爸爸就是一个遗憾，我不希望你也经历，知道吗？”
云柚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将这些事告诉周淮让，她一直都在担心知道后的结果。
李知惠说的对。
一切只是她的猜想，也许周淮让并不会这样认为。
可是。
如果他会呢。
就算会，结果再坏不过如此。
李知惠打断云柚飘走的思绪，兀自问道：“可以告诉妈妈，那个男孩子叫什么吗？”
云柚回神：“周淮让。”
李知惠先是一愣，而后似乎是想到什么，释然一笑，“原来真是他。”
云柚不解：“什么真是他？”
李知惠帮她整理脸颊旁的碎发，“等回家，我给你看一样东西，等你看完，说不定就会想明白。”
云柚实在想不出李知惠要给自己看什么，回到家，便看见她从行李箱最深处翻出一张信封。
李知惠递给她，“当时我在你的书里发现这个，但是你正处在最关键的时候，我怕这些会让你分心，然后自作主张帮你放起来了，这件事，妈妈还是要跟你道歉。”
云柚听得云里雾里，可当她看到信封上的落款时，刹那，喉咙像被人扼住，没办法回答李知惠。
落款是周淮让。
是周淮让写给她的吗？
听李知惠的意思，是高考前就写好的吗？
云柚伸出的手不自觉地颤抖，李知惠还在继续说话，“妈妈没看内容，但听到你提到这个名字，就想起来了。”
云柚小心捏住一角，指腹在三个字上来回摩挲。
是周淮让的字。
没错。
大概是时间过得太久，信封四边早已泛黄，她按耐不住内心涌动，一点点拆开。
连带着少年最真挚的那份感情。
[云柚：
记得你说，你从来没有收到情书，那从未有过的第一封就由我来写吧。
今天距离高考还剩最后一百多天，你已经很久没有跟我说过话了。］
云柚眨眨眼，想到周淮让写下这行字时的心境，一颗眼泪滴落在变旧的纸张上。
[其实本来没有打算这么早告诉你，毕竟你说过不能一心二用。
但是自从上次在医院看见你和你爸爸，还有你偷偷躲在病房门外哭，那时候，我觉得不能再袖手旁观。]
他，怎么会知道。
[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先跟你道歉，为那天的气话。后来我才想明白，你说那些话是不想让我放弃好机会。
但是我可以非常肯定地告诉你。
云柚，我喜欢你。
你认为我放弃艺考是放弃前途，走错方向，可是在我最低迷的时候，是你闯进来，告诉我方向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