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让没在意，“那时候你多大？”
“好像是小学？具体多大没印象了。”
“小学的事你都记得。”
“那当然，有句话说得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云柚笑了笑，“好像用在这里不太合适，反正就是这个意思。”
人挨了打就会记住教训，以后不会再犯。
这就是李知惠对待原则性问题的态度。
云柚不得不承认对她确实是起到一定的作用，可当时的她打心眼里抵触这种方式，以至于记忆犹新。
她很清楚这种方式带来的结果不是顺从，是害怕。
云柚忽然想起周淮让的那段经历，想起那时因小女孩的事情埋怨过他的自己，她越发觉得内疚。
同样是教训，她仅仅是挨了顿打，而周淮让却是付出惨痛的代价。
他应该是害怕的吧。
害怕事情重演，所以更加谨慎，
浑身长满刺，难以接近。
只有愿意与他深交的人才知道，实际上内里是一团熊熊烈火。
彭高俊就是很好的证明。
明明是灿烂如朝阳般的人，却因乌云蔽日，困住脚步。
并肩走了几步，云柚眼神飘忽，藏些看不透的情绪，她再次开口：“刚刚，我吃到一颗很苦的瓜仁。”
“坏了吧。”周淮让说，“一包里面有一两个坏的很正常。”
“那，要是你吃到坏的瓜仁，剩下的还吃吗？”
“总不能一包都是坏的。”
“你说得对。”云柚踢开脚边的石子，眼眸潋滟，心情逐渐明朗，语气坚定，一字一句吐出。
“不会总是遇到坏的，好的还是占大多数。”
世界上形形色色的人很多。
即便踏过荆棘，身负重伤，依然要相信沿途有好风景，所遇有真善意。
第39章 青春
不会总是遇到坏的, 好的还是占大多数。
究竟指的是瓜仁，还是其他什么，周淮让没有点破。
只不过他们都心知肚明。
阴了整整一天, 此时，乌云悄悄散开, 太阳冒出一角，道路两旁, 梧桐树叶呈金黄色, 周淮让仰头望向阳光透过缝隙洒下的那处，喃喃自语地重复着那一句。
“好的还是占大多数。”
云柚背着手，一步跨到他面前。
“嗯，没错。”
周淮让目光缓缓移到少女脸上, 心里那块厚重大石似乎逐渐消失。
那一刻, 如阴霾般笼罩的心情突然拨云见日。
离晚自习还有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从十一中坐公交到江宜中学，最多要一个小时。
在公交站等车时，周淮让接到柯旸的电话，约他在游戏厅碰面, 周淮让一句去学校做题给拒绝了。
云柚听到些大概，等他挂完电话, 问：“柯旸吗？”
“嗯。”周淮让耐心回, “他在游戏厅。”
“那你怎么不去呀？”
周淮让反问：“你想去吗？”
云柚连忙否认，“不想不想。”
周淮让笑一声，“我也不想。”
“你直接去学校吗？”
“嗯，反正没什么事。”
云柚斟酌会, 看了眼时间，嘟囔道：“那, 我也去学校吧，感觉回家也待不了多久。”
公交上人有点多，云柚将将好够到头顶的吊环，但有点吃力，手臂伸得笔直，时间久了，酸得不行，尤其是到站时的车身摆力，旁边的人总是控制不住地往她身上靠，避让不及，有时还会踩到脚。
不过，踩到脚都是小事。
云柚忍忍也就过去了。
可不知何时，旁边的阿姨换成了一位彪形大汉，再次靠站，那人没站稳，眼看着就要撞到云柚，车上人挤着人，她连躲的地方都没有。
就在这时，有只手握住云柚的那只吊环，她抬头发现周淮让整个人将自己护住。
彪形大汉撞过来，抱歉都没说，站稳后继续玩手机。
周淮让手没拿开，握住的不止是吊环，还有云柚几乎快麻掉的手。
手背上的温度和身后扑涌而来的气息让云柚彻底慌了神。
藏在心底的小鹿再次不管她死活般地跳动起来。
上一秒还盼着早点下车的云柚，当下竟想着：要是这趟车能一直开下去，人再多上来几个就好了。
突然，云柚感觉有人在拨弄她的手。
而此时除了周淮让再找不出第二个人。
他要干嘛！
他想干嘛！
云柚莫名有些兴奋。
可下一秒，哪知周淮让握着她的手，放在她面前的椅背上。
然后，就没有然后。
手臂的麻意如同蚂蚁入骨撕咬一般，但她完全顾不上，全部神经绷紧，集中在身后传来的低声耳语上。
“抓紧，还有两站，我们就下了。”
云柚呆呆点头，像只提线木偶。
别人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而她只需要乖乖听从安排，点头照做就行。
路上不堵，到学校的时候还算早，校门口的篮球场上有一两个人不厌其烦地投篮，捡球，再投篮，再捡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