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皇自然不肯,如是往复,但眼看又一波的天罚就要降下,妖皇再受一次必死无疑,无奈之下也只得将一身法宝留给了妻儿,自己一步三回头的飞升上界。
剩下景雀一个人带蛋倒是也还算轻松,但总归没有妖皇还在的时候那般心安,想了想她决定回灰风一族的发源地,静待孩子破壳。
后来又遇上冤种弟弟景风,他也是这般想法,两人一拍即合,立即就要回风息谷,谁知到了以后才发现,因为祖上数代的迁徙,整个辰云界的沧海桑田,风息谷已经被人修世家肖家占领了。
两个都不是强势的人,思来想去并没有惊动肖家,而是悄悄的潜入了风息谷。
所幸,肖家求的和他们求的并不一样,他们修为又高,就这样相安无事的隐藏了起来,如此,一直到了百年后的一个秋天,蛋壳终于晃动起来。
又几天,蛋壳终于从里面破了。
景雀景风就守在旁边,看着蛋左摇右摆,最后从里面露出米黄色的鸟喙,景雀惊呼道:“真可爱!”自己的崽,怎么看都可爱。
不多时,蛋壳一分两半,一只湿漉漉的灰麻雀探出头来,对着两人发出啾啾唧唧。
两个人心都化了。
景风笑道:“真没想到,大外甥更随姐姐啊,咱们小时候也跟家雀一般,哈哈哈,要是姐夫知道大外甥这样,怕是会憋闷。”
景雀才不管:“憋闷个锤子,崽崽像我,他只会更喜欢。”
两个欢喜极了,他们并没有要为族群延续血脉的想法,就是单纯的喜欢自己的孩子,景风问道:“取个名字吧,什么名字才配得上我大外甥呢?”
此时的风息谷还没有后来的阴暗,洞口外光线柔软和煦,带着金色的暖柔,在这样的光线之下,谷中各色树叶呈现出深的浅的金色、红色,还有不随着季节变化的绿色,所谓风吹杏黄、层林尽染,不过如是。
景雀脸上露出怅惘之色:“素商凄清扬威风,草根之秋有鸣蛩。[ 2]你姐夫早就取好了,这个孩子,叫素商。”
景风摸了摸自己的刺猬脸:“素商?那不就是秋天,好呀,秋天果子都熟透了,不愁吃穿!好名字!”
他的愿望向来朴素,不愁吃穿已经很好了。
就像他从不觉得妖皇拥有的权力如何,反而更看重姐夫是否能带给姐姐幸福。
权力如浮云,不愁吃喝,无事才能万事悠。
在两人的精心照料下,小素商渐渐长大,不过一直是只家雀模样。
山中岁月容易过,转瞬又是百年过去,素商身上的灰羽开始褪去,换上了洁白无垢的白羽,同时也显露出顽皮高傲的天性,和旺盛的好奇心。
这个百年间,他已经在山谷称王称霸,谷中的妖兽只要听到他的名字就要开始跑路,没办法,那只鸟太凶了,打又打又过,不早点跑,可就跑不掉喽。
而素商早就不满足于山谷中的探险了。
这里面一个能打的都没有,怂里怂气的,没意思,不如去山谷外头去看看吧。
于是,趁着景雀小闭关,景风在树上睡着的时候,他竟然真的偷跑了出去。
首先遭殃的就是肖家,正在办喜事的时候,素商遇到了逃跑的新娘,那时候他已经有些明白人修新娘的意思了,就是两个人以后要在一起,然后生蛋,但是那个肖家的新娘说,家里人要把她送给潇洒老人做炉鼎。
炉鼎当然不是什么好东西,素商就算小也知道。
看着哭唧唧的新娘,他直接把人带出了肖家,然后才发现世界竟然这般广阔。
等到景风一觉睡醒,发现大外甥不见了之后,素商已经在万溪林谷当大王了,谷地势力复杂,妖兽不少,基本上采取了打不过就加入的方式。
以至于景风看到素商的时候,他正带着一群小弟要北上去看剑宗看雪。
真是小孩子天不怕地不怕,想一出是一出。
景风连忙把人带回风息谷,训斥道:“你还小,先学本事再出去不迟!”风息谷是他们一族的发源地,这里有一块风息石,对于他们一族的成长极为有利。
而这里也能远离度云大陆上的妖族纷争,妖皇已经飞升,而下一任妖皇可不是世袭,那是要看拳头的,所以怎么想,都是在人修大陆更安全些。
只是,后来事实证明,度云大陆或许不一定安全,但人修大陆是一定不安全。
后来的日子,由于景风的密切关注,素商好几次想要偷溜都失败了,如此又是两三年过去,他们不知道,因为之前的一次贪玩和好奇,有人已经盯上了他们。
人修或许不知道素商的来历,但素商恰好换毛的状态,那愈发优雅的姿态和孤高,被有心之人见了怎么会不觉得熟悉?
于是这一日,景雀刚从沉睡中醒来,就预感到一股危机。
这股危机让她汗毛倒竖,她来不及整理自己就去找弟弟和儿子,此时的景风整和一条九阶巨莽斗在一起,鸟吃蛇,蛇吃鸟,这是天性,端看谁比谁更强大了。
眼看景风力有不逮,景雀立即加入战斗,谁知有人比她更快。
素商发出一声清唳,白羽在天际留下一道残影,速度极快,随着那道残影一起划过的是漫天飞雪。
大雪遮挡了她的视线,但飘飘洒洒的雪花倏然方向一转,化作利刃,直接去攻击那头巨莽,而后,雪花擦过巨莽的鳞片,发出一阵金石相交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