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崇急到跪在苏烟身边,祈求道,“可我们走过那么多崎岖坎坷不容易,好不容易在一起,我不想和你分开。”
苏烟摸着他的脸,“那你杀我母亲时,可有手软?”
“啪”,苏烟一巴掌扇过去。
柯崇仍跪着,甘之如饴受了那一巴掌,却道,“烟烟,事关国家社稷,我不能手软。”
“可我母亲都要退位了啊,她和我说,皇上已成年,她准备不再插手。”
苏烟冷笑出声,“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母亲的打算。可你还是下手了。”
“烟烟,那么多人投在你母亲麾下,并不是她想退就能退的。她想明哲保身,可别人呢?愿意吗?”
“那你大可以囚禁母亲,都比杀了她要好!”
柯崇后悔没有早点认清对苏烟的情意,但他对自己杀了长公主的决定从不曾后悔。
他认为与其让苏烟一直怪他,倒不如将事情讲清楚,请求她的原谅。
柯崇苦口婆心道,“烟烟,你认为囚禁可以灭了那群官员的心吗?那就如荒草上的火星,不知何时就要燃起。为了大启的安危,我想扑灭那颗火星。”
苏烟其实心中清楚,古代争夺皇权,就要赶尽杀绝。既然长公主曾想夺走皇权,那就一辈子注定都不能置身事外了。
所以,长公主的死是必然的,恐怕连她自己都知道。
否则不会给她最爱的女儿和皇上下同心蛊,就怕皇上秋后算账,也杀了苏烟。
但哪怕所有人都知道,原主也不能。
原主是长公主的女儿,不愿也不能去理解,那可是她的母亲,是抚养她成长,万千宠爱集于她一身的母亲。
若是连她都理解,那岂不是告知天下人,她母亲死有余辜。
“我母亲力挺先皇,率亲军与先皇发动政变,除去摄政王,安定大启。后在先皇驾崩,朝野动荡,四周来侵时,以一己之力扶现任皇帝上位,皇上尚小,太后软弱,母亲垂帘听政,平定大启。那时,你在何处?”
一字一句,敲入柯崇的心中。
他这才知,苏烟并不是不懂朝政,而且比他想象中懂得多。
“母亲开武选举,凭一己之力升高武将地位,识人才,打匈奴,让匈奴十年不敢越界,国泰民安,那时柯大将军又在何处?”
柯崇羞愧地低下头。
“母亲一心一意都是为了大启,却落得如此下场”,苏烟又一巴掌扇去柯崇脸上,却也落下泪来,“你竟然说杀我母亲是为了大启安危,呵呵。虚伪至极!不如说是为了你们的权势,为了你的地位。但别忘了,你这个武将今日能有这个地位,都拜我母亲所赐。”
柯崇脸被扇红,心也跌入谷底。
他想,他真的错了吗?
那时,其实他也得到消息,长公主欲还政给皇上。
可他怕那是长公主惺惺作态,以防万一,还是下定决心除了长公主。
“你只不过是想要除掉对立面,稳固政权罢了,又何必摆出道德制高点,高高在上地指点我”,苏烟又一巴掌扇在柯崇脸上,厉声道,“你也配?!自私自利的小人。”
这一字一句如同利刃刺入柯崇心中,也如用刀挖开柯崇的面皮,将他丑陋的想法清清楚楚摆在面前。
他羞愧地低下头,想要反驳,却无从说起。
他开始反思自己的做法。
若是今日长公主还活着,他爱上苏烟,他还会全力支持杀了长公主吗?
恐怕不会。
因为肯定有更好的法子对长公主。
所以,他真的是一个小人。
柯崇深深埋下头,脸上火辣辣地疼,羞愧、信念崩塌。
“和离吧,我不想再看到你”,苏烟闭着眼睛,一行清泪落下,声音疲惫不已。
柯崇用帕子慢慢拭去她的泪,认输道,“哪怕和离,也请你再等一年。我与鬼医约定,做他的药人一年,一年后,你治好眼疾,我便同意和离,放你离开。”
“你!”苏烟知道对柯崇不能一味打压,否则让他彻底放弃,那就本末倒置。
苏烟要给他一丝希望,又装作忍不住关心地问,“药人?鬼医的药人无一存活,为了我的眼睛,你又何必如此?”
柯崇并无卖惨的想法,可听到苏烟话中带有一丝怜惜和不舍,原本心如同在冰窖的他,心中的火苗蹭地一下又点燃了。
可他却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
无论什么,都显得他很虚伪。
“无碍,我能挺过去的,我一定会为你治好眼疾”,柯崇坚定地拍了拍苏烟的手,后又无措的收回。
他知道,苏烟讨厌他碰,觉得恶心。
可这回,苏烟并没有故意掸掸灰,而是生气,却不乏关心地说,“别死了。”
这三个字,犹如将柯崇从地狱又拉回人间。
“嗯!”
他重重点头,心中欣喜不已。
柯崇想,以前他那么讨厌苏烟,不也爱上她了吗?
那只要他努力,苏烟是不是迟早也能放下心结,和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