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扒拉下斗篷，一屁股坐在床边，仰着头巴巴地瞅着楼上，黑眸里闪过一丝坏水儿。
矮个子男他们如果在，对少女此刻这般模样怕是十分眼熟，青萤在知道周水清会找上门来时，也露出过这般令人微妙的兴奋劲儿。
好在这一次，青萤没有等太久，周水清就美滋滋的来了。
进门便与她最好的朋友报喜。
“梦梦，你的方法真好用，阿原现在肯与我说话了。”
女鬼拿着那张脸做出含羞带怯的姿态，然后一股脑的讲述起她美救英雄的全过程。
说完，一扭头，猝不及防看到少女满脸怜惜的看着她。
女鬼这不大好使的脑袋很难理解这种复杂的表情，她不愿思考，直接问：“梦梦，你不高兴？”
这时候，少女才勉强的牵起一点唇角，然后像是下定某种决心，看着她，试与她推心置腹。
“水清，只这样你就满足了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钓起女鬼的全部注意。
“我以为事成后，他会明白你就是水清，这幅皮囊底下是他挚爱的灵魂，”青萤垂下眼睫，“但他的反应，好像不是特别热切。”
周水清愣住。
倒是一点也没有怀疑青萤。
少女站起来，轻易地把她按着坐在床上，然后如夜里一样的捧住她的脸，温柔的嗓音像一剂毒药，牵引着她坠入深渊。
“这还不是你们以前相处的状态吧。”
少女漂亮的黑眸笼上一层雾蒙，令人沉溺，声音蛊惑着她，勾出她的执念。
周水清被摸了头，少女的声音从上空飘下来：“他会像以前一样抚摸你、拥抱你、亲吻你，对你许诺生生世世在一起吗？”
周水清的脸色变得无与伦比的难看。
青萤搁旁边还在添柴加火，总之要让女鬼丧失理智。
但她说的都是实话。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青萤见惯了形形色色痴缠于情爱，深受其痛楚的鸳鸯，她现在不过是摒弃一些美好的假象，把血淋淋的现实摊出来。
“我不怀疑高斌原对你的心意，你离开九年他也没有移情别恋，但……他对你的爱意远没有深到不顾一切。”
话音一落，周水清的眼神骤然冷厉，阴鸷又充满戾气的望着她。
青萤半点不怵，她在周水清下来之前，一直在思考隐藏任务的解决方法。
避开陷阱，摆在她眼前的路剩下两条。
一是让周水清与高斌原反目。
二是让周水清一路黑到底。
青萤没怎么挣扎的就放弃了第一个选项，鬼和人不同，人是复杂且多变的，但鬼所追求的东西相当纯粹，要么是大杀特杀，要么是留有执念。
想在短短两天要一个鬼放弃自己的鬼生目标，简直是痴人说梦。
所以，她选择第二条路。
简单来说，她要周水清这鬼再黑化一次。
“如果你们不能恢复如初，或者，高斌原最后也没办法接受这样的你……你甘心么？”
她一下接着一下地刺激着周水清，因为情绪波动过大，女鬼周身鬼气萦绕，骇怖的黑气笼罩着她，那具新上身的躯壳隐隐承受不住庞大的鬼力侵蚀，肉眼可见的出现了灰败溃烂之相。
“不行。”
柔、媚且森然的声音从周水清口里发出，一双黑眸迸发出慑人的寒光。
她是从地狱里攀爬上来的恶鬼，狠厉坚决的看着青萤：“阿原要永远跟我在一起。”
承诺怎么可以轻易地违背。
青萤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唇畔挂着一点笑。
笑得像个邪恶反派。
青萤对那些黑气视若无睹，不断引诱着周水清加深她的执念。
“对，高斌原答应过你的，要永远跟你在一起。不能放过他，他是你心爱的人。”
少女俯下身，贴在周水清的耳边，碎发垂落，轻轻地扫过周水清的颊畔，她的手轻按着周水清的脑袋，温热纤细的手指穿过零星的头发。
周水清感受得到少女呼吸间的热气，也听到她的低语。
“万一他不愿意接受——”
“就让他死吧。”
“杀了他，让他变得跟你一样，让他理解你的苦心。你们就可以，生生世世的在一起了。”
再简单不过的字句，却让周水清听到自己的心脏狂烈的跳动。
——她一个鬼哪儿来的心跳，纯粹是执念带给她的错觉。
***
“我们真的被npc放养了。”
运动男去外面看了一眼回来说，他面色深沉：“大厅还是一片狼藉。”
明明早上还将大厅恢复原样，现在几个小时过去，被高斌原暴力摧毁的大厅仍然维系着废墟的模样。
矮个子男唏嘘：“可能是被周水清缠得紧，没空管我们。”
“……”
这是他们见过最惨的npc了。
“果然活的久了，什么都能见着。”医生扮演者感慨，“原来只要操作的好，npc之间也能起内讧。”
“要是能这样平静地通关副本也不赖。”
运动男没别的追求，上手合十，闭目祈祷：“求求游戏了，别再发生什么意外了。”
“……我说句实话，”医生扮演者忍不住道，“你这真的很像在立flag。”
运动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