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峰一心要去追杨仪,哪肯听他们胡言乱语,此刻早已经冲出去十多步。
那些村民不敢拦阻他,只又向着佩佩围了过去。
佩佩站在原地。
她的胸口起伏不定,被撕破的衣裳掩不住,露出雪白的脖颈跟大片胸膛,像是走投无路的小鹿。
村民脸色各异,有人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佩佩眼睛红红地,看着戚峰离开的背影,又看看那些不停靠近的村民,满心绝望。
从腰间抽出一把巴掌长的小刀,她紧紧握在手里。
佩佩死死地咬着唇,几乎咬出了血,她好看的大眼睛里闪出怒火,瞪着靠近的那些人。
她已经打定了主意,那怕是死在这里也绝不会叫他们捉了去。
其中有一人是素日跟着卓英身边的,对于佩佩也早就垂涎三尺。
他按捺不住,率先向着佩佩扑了过去:“你这罗刹鬼,别不知好歹!”非常狡猾地先去握佩佩的手腕,想要甩掉她手里的刀子。
就在这时候,一块半大的石头破空而来,不偏不倚正砸在那人的后背心上。
这石头的力道显然极可怕,那人两只眼睛瞪的发直,张大嘴巴,猛地向前扑倒过去。
佩佩慌忙闪身,眼睁睁地看那人重重地扑撞到地上,他的四肢跟头脸都仿佛嵌入了脚下的泥尘地上,看起来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拍在地上的布袋子,姿态诡异的一动不动,不知是死了还是晕了。
其他正要争先恐后冲上去的村民都惊呆了,大家忙看向石头飞来的方向,却见是那个已经离开的军爷,居然去而复返了。
佩佩望着向自己飞奔过来的戚峰,绝处逢生,她颤抖着叫了声:“阿哥……”
戚峰冲到她跟前,一把将她拉住:“走!”
“官爷!”周围的村民反应过来,纷纷叫道:“她杀了卓英头人,她是罗刹鬼,官爷不要被她迷惑!”
戚峰眼中冒火,他无法抛下佩佩,又心急要去寻找杨仪,要被这些人绊住,还不知杨仪会出什么事。
他可是在薛放面前许过两次的,他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绝不能食言,尤其是对着十七郎。
然而这些不过是寻常的村民,又不是山贼强人,戚峰不愿意跟他们动手。
戚峰索性止步,他看了看道路两侧,大步走到路边一棵树旁,马步吸气,抬掌拍去!
只听“咔嚓”一声,那手臂粗的树已经应声而折。
戚峰道:“你们要是不服,先去报官!爷爷眼里容不得私刑,如今我要带她走,谁要敢拦路,就像这棵树,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没有人再敢来试自己的头是不是比树还硬。
戚峰拽住佩佩向前奔去,被他紧紧握着手的佩佩却转头望着身边的高大青年,少女眼中虽然含着泪,唇边却挂上了喜极而泣的笑。
“刷!”
锋利的刀刃刺入,又利落地抽出。
“杨先生、快……”第四名士兵拼尽全力抬头看了眼前方,那个“逃”字未曾出口,他终于无力地闭上了双眼。
动手的人一身青衣,他握着带血的刀,看看自己受伤的腿,愤愤地向着士兵的尸首啐了口:“真想不到,杀个病秧子而已,竟会这样艰难!”
一个有点阴冷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是你自己太大意了,薛小侯带出来的兵岂是寻常杂碎可比。早在覃老二被杀的时候你就该知道这是难缠的角色!”
青衣杀手撕了一块布条,把把腿上的伤口用力扎起,疼的哼哼:“我还以为薛十七郎不过是仗着扈远侯威名的纨绔子弟,现在才庆幸当时在佛堂先出手的不是我,覃老二也算是流年不利,明明天时地利的情形,他居然连出招的机会都没有……嘶,就栽在薛十七郎手上。”
前方那人喝道:“罢了,趁着薛小侯不在,机会难得,尽快找到人杀了了事。”
青衣人咬牙道:“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偏不相信,薛十七郎不好招惹也就罢了,难道一个病的要死的弱女子也这么难办?我非得把这小贱人大卸八块!”
发号施令的那人却眺望向前方:“话莫要说的太满,不太对劲,前方就是那传说里的人头谷,她一直往这个方向……难不成是想进谷。”
“进去又如何?就算她跑到阎王嘴里,我也不会叫她死的太痛快!”
日色开始偏移。
已经过了正午,杨仪进人头谷的时候,豆子站在那狭窄的山谷入口,汪汪地叫了两声。
杨仪慌忙捂住它的嘴。
她原本是想让戚峰陪着自己来探探,毕竟戚队正武艺超群胆气过人,她也算有个仰仗。
可如今只剩她一人,她本是不敢的。
可杨仪没有选择。
面对两个穷凶极恶的杀手,她得在戚峰找到她之前,给自己寻一个可以避祸的所在。
杨仪想到了人头谷。
人头谷的传说,在本地深入人心,几乎人人皆知,这两人当然也不可能不晓得。
杨仪只盼他们两个也会如泸江三寨的人畏惧人头谷一样,对于这山谷敬而远之。
而戚峰一定会知道得到这里来找她。假如那两人不敢进谷,至少在戚峰赶到前她会是安全的。
毕竟,跟那可怖而神秘莫测的人头谷相比,杨仪更忌惮那两个杀人不眨眼的恶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