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星臣微微坐直了些,白淳却先小步过来:“二爷都跟我说了,你身上有伤不便挪动,且歇着。”
“见谅。”俞星臣向着白淳含笑致歉。
白淳道:“好好地为何会伤着?你们当钦差的可是不容易的很。对了,上次我说先谢你吉言,倒没想到,你前脚才走,后脚吏部就召我进京了,呵呵,倒像是你是我的喜报神一般。”
俞星臣道:“恭喜。”
白淳握握他的手,又看向杨仪,回头对杨登道:“二爷,你们杨家什么时候出了这样能耐的后起之秀,为何我都不知道?是哪一房的?总该不会是二爷在外头偷偷地养了个亲生儿子吧?”
他是个风流不羁的人,说这话自然也是因为明知道不可能,所以才打趣杨登的。
杨登的脸色十分难看。
因为看到他的脸色难看,所以杨仪竟越发的坦然自在,见杨登不语,杨仪便道:“白大人误会了,我这种卑寒出身之人,怎么可能跟杨家有何干系呢。那夜只是俞大人说笑罢了。”
“是吗?”白淳惊讶,“可……哎呀,我以为你医术那样高明,必是杨家人无疑,还感慨杨家总算后继有人、指不定就会重振家声了呢……”
杨登的脸色复杂之极:“白大人,她不过是……少年玩闹,肤浅无知而已,休要捧杀了。”
白淳使劲摇头:“登二爷,你忘了一句话,后生可畏。我看杨先生的医术,不在你二爷之下。”
杨仪凉凉地说道:“白大人,杨老爷说的也对,也许在下只是‘侥幸’而已。”
杨登听见“侥幸”,又惊又怒。
厅内的气氛微妙绝伦,俞星臣适时地咳了两声:“白兄,不如和世翁一同坐了好生说话,先喝口茶。”
趁着他们寒暄,杨仪往外。
俞星臣看了眼灵枢,灵枢急忙跟上离开。
杨仪原本想,上了岸,就找一处地方先歇歇脚,可是跟杨登这么一碰面,她突然竟不觉着累乏了。
就好像原本的疲惫,被一股莫名的东西给压制住。
她走过月洞门,忽然止步:“你要跟着便出来,不必鬼祟。”
灵枢因怕她不高兴,就只悄悄地,见她知道,索性走到跟前:“先生不歇会儿,要去哪里?”
杨仪道:“我虽去过许多地方,却从未来过金陵,也不知能逗留多久,想出去看看,你可认路?”
灵枢见她肯跟自己说话,心里高兴,竟道:“我原先来过两次,府里在城中有几处房产,有时候打这里经过,权且落脚。”
“哦……”俞府的产业不少,金陵城里也有家业这件事,杨仪有所耳闻,她不觉着惊讶,便随口道,“幸好不是三处,不然就是狡兔三窟了。”
两人出门,灵枢扶着她上车,一路往那热闹的名胜地方去逛。
不觉到了秦淮河边上,只觉香风阵阵,耳畔都是莺声燕语,杨仪便下车步行。
此刻河中有好些画舫缓缓驶过,碧波荡漾,船内时不时传出鼓乐弹唱,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灵枢问:“先生要不要也去坐一坐?”
杨仪囊中羞涩:“你可有钱?”
灵枢摸了摸口袋:“先生需要多少?”
杨仪想起焦山渡那夜,向往:“我想也跟你主子一样,再请一个会唱曲的娘子,能吗?”
灵枢意外,讪讪地:“贵的怕是请不起。”
杨仪感慨:“你可真真老实,跟着那样的主子,还是这个脾性,也是你‘出淤泥而不染’,死脑筋,请个便宜些的就是了。”
画舫在河道中自在地划过。
唱曲的娘子在旁边弹着琵琶,虽不如那夜所听,但杨仪已是很满足。
半躺在柔软舒服的锦缎垫子上,嘴里含着一块甜腻的糕,耳畔流水伴奏着乐唱。
双眸似开似闭,时而可见高蓝的远空,跟贴近水面的绿树成荫。
杨仪只觉着今夕何夕,此乐何极。
正陶醉其中,岸上一阵马蹄声响,由远及近。
惊呼声,亦有女子过于甜腻颇具挑逗的调笑。
杨仪并没有动,毕竟于这闹世之中,什么事儿都可能发生。
她好不容易偷得浮生半日闲,可不想就草草结束。
灵枢却警觉地往外看去。
他轻易地从人群中瞧见一道拔群出众的身影端坐于马背上,正打马自岸上经过。
而就在灵枢盯着他的瞬间,仿佛感觉到什么似的,那人于马上回头。
鲜明入鬓的剑眉,锋芒毕露的双眸。
那是曾让灵枢十分恐惧的人,他汗毛倒竖,想闪避,但对方已看见了他。
作者有话说:
11开始怼天怼地模式,哈哈哈
17:啊,我先前毛绒公仔般的姐姐~快把她还给我!
第100章 新的加更君
◎与我同行,阴差阳错◎
对灵枢而言,唤醒他恐惧的不是刀剑压颈性命受迫。
而是自己想要拼了命要维护的主人被人轻易拿捏生死,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当初在云阳驿馆的那一幕,可谓是灵枢的噩梦。
所以在离开羁縻州的时候,最松了口气的是灵枢,终于可以远离那个比刀剑还锋利的人了。
可如今他又看见了他的噩梦之源,那个人——薛十七郎。
他怎么会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