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万一白淳吃了他的药,当真暴毙……那岂不是又白添了一条人命?
何况白淳还有一家子在后头,谁知会不会都连串起来?
可杨登显然不听她的话。
正恍惚乱想,狗叫声隐隐传来。
府里并没有养狗,杨仪起初没在意,听着奇怪才回头看了看。
谁知却见一条膘肥体壮毛色油亮的黑狗,摇头摆尾地向着自己撒欢跑来。
杨仪简直不能相信,瞪大眼睛看了会儿:“豆子!”她失声。
那边豆子更加喜欢,离弦之箭般冲到杨仪身旁,扒拉着她,绕着她转,不住地向着她呜呜唧唧的,好似久别重逢无法形容的那样高兴。
旁边小甘发呆,原先丫头察觉杨仪心不在焉,正打算问问她是否有事。
猛然见一只黑狗急急冲来,她本能地要护住杨仪,上前拦着那狗。
谁知杨仪竟满面惊喜,而小甘也很快看清了黑狗身后随之而来的人。
她这才没有动。
此刻杨仪蹲下去,使劲抚摸豆子身上,只觉手底下豆子圆滚滚,肥膘厚厚的,比先前简直大了一号儿,浑身那些肉动起来都哆嗦,怪道她方才有点不敢认。
这会儿薛放走到跟前,杨佑持则慢慢地跟在后面,好像腿后有什么扯着他,以至于无法走快一步。
薛放负手,俯身打量杨仪:“我这狗子怎么样?——仪姐姐。”
杨仪跟豆子久别重逢,只顾高兴去了,猛地听见他又这么叫自己,赶忙站起来:“倒是……颇为可爱。”
豆子似乎惊奇主人为何不摸自己了,蹲在地上,仰头眼巴巴地看杨仪。
“这是几时回来的?斧……”杨仪即刻就想问斧头跟屠竹,话到嘴边又忙忍住。
毕竟她是杨府的姑娘,怎么会那么清楚他身边的人。
薛放知道她的心意:“今儿才回京,我便先带豆子出来转转了,它倒是跟你投缘,不过它先前可没这么肥,都是我养得好。”
其实是屠竹跟斧头两个,因为没跟上薛放,一路上思思念念,加倍喂养,才把豆子弄得这样。
杨仪哑然:“是么?”
“当然,”薛放得意洋洋,目光不客气地在她身上扫了一遍:“……就是它的原主人怎么也不肯长胖,她什么时候能学着豆子,稍微长点肉,我也就谢天谢地了。”
杨仪趁人不注意,瞪了他一眼。
薛放望着她微恼的神情,不知为何……只觉着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摆动,仿佛是豆子的尾巴一样拼命在摇。
此时杨二爷总算晃悠着走了过来,先瞥了瞥薛放,才含笑道:“大妹妹,方才去哪儿了?”
杨仪道:“去找父亲。二哥哥要做什么去?”
杨佑持沉吟。
薛放在旁重重地嗯哼了声。
杨佑持忙笑道:“我正有一件事要求大妹妹……这儿大毒日头,能不能去你房里说?或者找个……清净地方慢慢地说?”
杨仪暗暗吸气,瞎子也能看出来,杨二爷是被薛放“胁迫”着,身不由己。
这个人他又想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
哈哈~
第114章 三更君
◎带人出府,口水胭脂◎
兵部辖下,京畿巡检司。
老将军冯雨岩看着副队领进来的薛放,两道花白的眉毛紧皱,让这张本就威严的脸更添了几分军威凛然。
巡检司里没有人不知道薛十七郎的,可谓如雷贯耳。
但那种种,可不全都是些值得称道的事迹。
冯雨岩目光沉沉地望着薛放上前行礼,在心中判断:皮相固绝,气质更佳,顾盼之间锋芒毕露,可举手投足偏又十分自然自在,是个难得的。
看得出那领他进来的葛副队已经是先喜欢上了,打量他时,笑的眼角的鱼尾纹都在游动。
也许,是没在死路上碰的头破血流,才能这样光芒耀眼。
老将军心头一叹。
沉着脸,他瞥着薛放行礼:“听说你在羁縻州很是出名?”
葛副队一听就觉着这话问的不对头,偷偷瞟向薛放,为他捏一把汗。
薛放想了想:“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旅帅不知听说了什么?”
葛副队目瞪口呆。
冯老将军哼道:“你倒反问我,可见心虚。”
薛放诚恳地说道:“怕是您老不信,我还真没什么可心虚的,我在羁縻州所作所为,人尽皆知,没什么可藏掖的。”
“既然不怕,就先把你说的能传千里的所谓‘恶事’说一说。”
薛放轻叹了声:“能让您这样大动肝火的,我想,应该就是永锡施武那件事吧。”
“哦,你觉着那是恶事。你做错了什么?”冯雨岩冷哼。
“相反,我一直觉着我做的很对,”薛放的语气很淡定,“只是在有些人眼里,未免就坏了规矩。”
“你知道坏了规矩还做?”
“总要有人去做。就像路不平,有人踩。”
“强词夺理,”冯雨岩拧眉:“人人都可以踩,但你是巡检司旅帅,你应该知道知法犯法的道理。”
薛放哼笑了两声:“我知道,所以我并没有犯法。而只是做了人人都该做的事。”
“你所说人人都该做的,就是把你的手足同僚打成烂羊头?”
“姓施的可不是同僚,不过是害群之马,更不是我的手足,那是剧毒,是壮士断腕里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