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公子彻夜不归,无非是为了嫖赌二字,加上薛放眼中带钱的样子,对扈远侯而言,这自然是板上钉钉的了。
薛放道:“谁赌钱了!又……”他才说这句,又觉着自己没必要跟他解释:“总之我没那么毛病!也不用侯爷来管。我得补个觉。”
他迈步向内走去,扈远侯一把拦住他,细看他的脸上,果真有些睡意惺忪之态,就仿佛一宿没睡、不知去干了什么的架势。
加上薛放方才否认了“赌钱”一说,那剩下的只有一个可能了。
薛搵痛心疾首,厉声道:“之前你母亲给你房内放了干净丫头,你不肯要,如今却跑出去鬼混?那些外头的女子,哪里有个好的!难道你没听说过最近赵家的赵御史,就因为浪荡青楼而被罢职了?你才多大,就也学这些?”
“我没有!”薛放提高声音:“你少在这里推己及人!”
扈远侯屏息:“你、你竟然……”
一口气上不来,他咳嗽了起来。
豆子见状,唔唔地叫了几声,好像是在劝架。
薛放看看豆子,又看看扈远侯,一忍再忍,终于说道:“我没那种毛病,不劳你操心。我出去自然是有个缘故,也没有必要跟你交代!”
扈远侯听他说了这句,半信半疑:“你当真、没有在外头养女人?”
“侯爷!”薛放生气。
扈远侯见他这个反应,反而心安了,清清嗓子:“我是为了你好,外头那些不干不净的……给人蒙骗了钱财,亏了身子还是其次,就怕染了病。”
“你……”薛放脸色都变了。
“好好好,不说了,”扈远侯忙摆手:“没有那回事就行了。只是你不清不楚的跑出去,又嚷嚷钱不够,你又是这个血气旺盛的年纪……怎叫我不多心?”
薛放心里确实有一股气,叫他忍不住:“我心里有人了!”
扈远侯本探知了究竟,正准备撤退。
猛地听了这句,匪夷所思:“什么?”
昨夜没说的话憋了一宿,又给扈远侯方才那几句杂七杂八的搅扰,薛放索性道:“我不会出去乱来,我心里有个顶好的人,我绝不会辜负她……”
说到这里,他勉强停住:“总之你别再跟我说那些别的,也不要给我弄什么丫头!我只有她!”
扈远侯张口结舌,惊心动魄:“你、你刚才不是说你没有养……”
“我没养!她也未必用我养!我那点钱……”薛放说到这里,有点灰溜溜地,想到隋子云一掷千金,而自己只有几十两,简直刺心。
可对上扈远侯狐疑的眼神,他意识到侯爷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薛放拧眉:“她是正经人家的好女孩儿,你趁早别起那些古怪念头,我是要攒了钱,三媒六聘迎娶她的。”
“攒钱?原来你先前……”扈远侯如闻惊雷,嘴好不容易合上:“可、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他半信半疑,怀疑薛放是不是被人骗了,也怀疑薛放是不是在蒙骗自己。
第189章 三更君
◎你要不要?我当然要!◎
扈远侯望着薛放,等他回答。
十七郎直着双眼,看见老父亲等待的眼神,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溜了嘴。
他皱眉,闭眼,转头……抬手在额头上一拍。
本来已经打定主意,先跟杨仪商议,到必要时候才跟家里说一声。
如今竟然先说了出来。
薛放是不太相信扈远侯的,虽然是自己名头上的父亲,但论起彼此间的感情来,连狄闻跟萧太康只怕都比不过。
而且薛放也拿不准扈远侯若知道了这件事,是会大喜过望,还是恼羞成怒。
他可不想在自己的事情上再加一个不定的变数。
“总之……你知道有这件事就行了,”薛放摆了摆手:“到该说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不约?”扈远侯怔怔地看他入内:“十七!你现在说又怎么样?”
薛放充耳不闻,径直进了里屋。
他直接在床上躺倒,又想起来:“让斧头过半个时辰来叫我起床。”
扈远侯看着他靴子也不脱,直接就倒下,似乎极累的模样,心中更是疑窦丛生。
见薛放安安静静,好像已经睡着了,扈远侯轻手轻脚地走近,俯身凑近薛放胸前,轻轻地嗅了嗅。
冷不防薛放垂眸:“干什么?”
扈远侯一惊,忙若无其事地:“你身上沾了尘,我给你掸掸。”伸手在他身上拂了拂。
“别乱动。”薛放没好气地白了眼,翻身向内。
扈远侯方才似乎没闻到有什么脂粉气,如果他在外头鬼混,身上指定是会有污糟气味的。
正稍稍放心,忽然看到薛放背上好像沾了些许泥尘,似乎还有些青苔的痕迹。
扈远侯愣住,刚要盯着细看,就听薛放道:“你还不走?”
“好好,你睡吧。”扈远侯不敢再打量,应了两声,迈步向外。
豆子见他出门,自己跑到薛放的床前,乖乖地趴在地上。
杨仪在寅时一刻就醒了。
丫头们正酣睡,杨仪起身自己点了灯。
倒了一杯温水,将昨日没看完的医书翻了几页,不知不觉寅时过半,外头陆续有了动静。
她夜间浅眠,起的早,小甘小连是深知的,当下各行其是,烧水的烧水,备饭,熬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