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气是为这个?说不好也是为这个?”
“不成吗?”
杨仪叹气,手指从他的脉上挪开。
此刻外头的雨大了一点儿,院子里很快起了一片雨雾。
厢房的声音在这里,丝毫听不到。
杨仪若有所思:“方才我给那些受伤兵士们看诊,他们不知哪里听说的,竟知道咱们将要定亲的消息了。”
薛放的眼睛突然亮了:“是吗?他们都知道了?怎么说的?”
杨仪叹道:“还能怎么说的?他们……说我欺负了你。”
“什么?”薛放惊怔:“你哪里欺负我了?这些人瞎说什么?”
杨仪摁住他:“因为那天我在东门呵斥过你……”她认真地打量薛放的眉眼:“你不知道,在他们心目中,你是何等的能耐……是海州的英雄。他们当然不乐意我当面给你难堪了。”
“什么难堪?……这哪里来的屁话!”薛放当真不高兴起来:“我巴不得天天被你欺负,谁敢这么胡说!”
杨仪一笑摇头。
薛放却变了脸色:“难道他们说你什么了?岂有此理,我去给你讨回来!”
见他要站起来,杨仪忙安抚住:“别动,听我说完。”
杨仪望着他认了真的眼神,小心把他的右臂放下。
将伤处仔细端详过,确认无碍,摸摸他的手指,虽然不似之前东门处碰过的那么的冰冷,但只有些许温度。
她捏了捏他的手指,抬眸看他的反应。
从薛放的脸色,杨仪知道他感觉不到。
她的心一沉。
握住薛放的右手,杨仪轻轻地揉搓着他的手上各处穴道,从中冲穴,劳宫穴,到大陵穴。
薛放望着她温柔的动作,感觉心里那点气都给她揉散了。
杨仪道:“你什么都好,就是……但凡关于我的事,你就容易冲动,比如小黎,这一路多亏他帮忙,别说我没有格外对他好,就算真的格外对他好,也是应该的。你不该对他横眉竖眼。”
“我……我没有,”薛放被揉的舒服,是心里的那种舒服,语气也软和下来,“是他先冲着我阴阳怪气的。我已经很忍让了,都没有动手。”
简直像是个孩子在告状。
“你还想动手?你动一个试试。”杨仪的眼神冷了几分。
薛放忙笑道:“我就说说罢了,有时候就是忍不住……输人不输阵嘛。”
杨仪又去揉他的少商穴,太渊穴:“你还敢说,一时少说两句能怎么样?再说,你哪里输人了?”
“你没看他说你给他蜜饯时候那副贱样……”
迎着杨仪的眼神,他改口:“那副气人的样子行了吧?”
“你啊,”杨仪摇摇头,翻过他的手背,揉过合谷穴,阳溪穴:“有没有知觉?”
薛放一顿:“是有点儿的。”
杨仪跟他目光相对,看出他言不由衷:“不要紧,慢慢来。筋脉受损,不是一朝一夕能好的。以后你得闲了,就像是我方才一样,把手上的穴道揉一揉,可以促进血脉运转,好的快。”
薛放望着她的手指在自己的手上揉来揉去,恼恨为何竟感觉不到,但也庆幸感觉不到,光是看着,就已经心荡神驰情难自禁了。
听杨仪一句句说着,不由自主俯身,凑近,在她的唇边轻轻地亲了下。
薛放道:“……有个法子,比这样更快。”
作者有话说:
19:没见识的毛头小子们,自家娘子的事,能叫欺负吗?有人还巴不得呢!
黑鱼&小黎:感觉有被冒犯到~
mua~
第285章 三更三更君
◎我要十七,双手抱我◎
屠竹跟小甘先前只顾说话,见外头雨大了些,便担心杨仪什么时候回来。
小甘从门口往外探头看了眼,突然发现一把伞放在薛放门口处。
又歪头向屋内瞅了眼,依稀听见杨仪低低说话的声音,才知道果真她是回来了。
于是便缩了回去,小声地告诉了屠竹。
屠竹立刻道:“那我正好把药送去,仪姑娘在,十七爷必定不敢说什么。”
小甘笑道:“你也学会狐假虎威了?罢了,先等会儿,姑娘才回来,叫她跟十七爷先说说话。”
两个人在门口低低言语,里头炕上,黎渊背对此处,觉着伤处似乎有点疼。
他已经吃了几颗糖渍梅子,把糖吮吃的一干二净,到最后,便剩下略略泛酸的核。
次日,是巫知县出殡的日子。
俞星臣替巫丹殷操办的,宁振不顾病体,披麻戴孝,竟是以孝子贤孙的礼节一路送行。
关于巫捣衣,俞星臣并未向外透露,只说是小姐也同巫知县一起殒身了。
毕竟真相极其悚然可怖,可到时候众口相传,未免疏漏不全,倘若传来传去,什么巫小姐串通倭寇之类的话,也未必是没有的,连巫丹殷的名声都会被影响。
俞星臣正是为了免除这些不必要,所以才对外封口。反正那个假的巫捣衣也已经殒身密道之中。
这日,海州百姓自发为巫知县送别,白幡遮天,纸钱遍地,恸哭之声绵延数里。
时日黄昏,杨仪从外回来,探看黎渊。
黎渊这两日听她吩咐,仔细休养,伤总算有好转的迹象。
杨仪正欣慰,黎渊道:“我有件事,想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