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欣蔓难得哑口无言,脸也憋红了,最后在陈忆棉招手示意下,上了车。
周辞又探出半个脑袋出窗外问:“你们几个小同学怎么回家?顺路的可以上我的车。”
最后车上满满当当坐了6人,其余不顺路的三个男生坐上了末班公交。
陈忆棉小声问杨欣蔓:“蔓蔓你很热吗?”
杨欣蔓透过车内后视镜飞速地瞥了一眼驾驶座,然后手贴上脸颊,小声辩解:“是有点热,空调的缘故吧。”
周辞的手忽地就抬起放在空调按钮上,暖气轰隆隆的声音降下去了些,但杨欣蔓的心跳却更喧嚣些,她将脸转向窗外,整理着自己的心情。
-
寒假就这样拉开了序幕。
陈忆棉过了两三天睡到日晒三竿起也不会被骂的舒坦日子,然后在放假后第四天感受到了柴晶忍耐的极限。
家庭矛盾一触即发,两人吵得不可开交。
晚饭的时候有陈永彬在中间调和,两人也完全不同桌,陈忆棉一上桌,柴晶就端起碗跑去客厅,最后陈忆棉也只是潦草吃几口就扔了筷子。
她回房,本能想把门摔得震天响,却又想到柴晶前两天单位组织体检的时候查出来有些小问题医生特意叮嘱她不要太情绪化,于是陈忆棉又在关门的一瞬间手用力收,轻手轻脚听见门锁“咔哒”一声,她委屈的情绪又在顷刻间抵达了极限。
“好没出息啊。”
陈忆棉忍住泪水,双手抱住自己默默心疼自己。
最后破冰也还是靠她。
晚饭没过多久,陈永彬敲响了陈忆棉的房门,送了点切好的水果过来,陈忆棉一眼就认出这个刀工不可能出自陈永彬,嘴上没说,嘴角却微微扬起。
陈永彬摸了摸她的脑袋说:“爸爸晚上去单位加个班,就不回来睡了。”
“你妈晚上一个人睡觉不踏实,你去陪陪她?”
陈忆棉撇撇嘴:“妈也没说要我陪……”
“你不说她不说,你们打算就这样冷战下去?”
陈永彬推了推眼镜,和煦地笑笑:“你妈急性子你也知道,咱们不是刚决定好你要学美术,你妈答应是答应你了,但你不知道她多操心,天天跟人打听谁家孩子学了美术,有没有推荐的画室,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事情。”
“你寒假时间短,没办法集训,她前几天刚打听到省里有个画室开公开课,想让你去听听,回来看到你这个懒散的样子,难免有点着急。”
陈忆棉手捂住耳朵,嫌陈永彬唠叨,说:“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妈妈是为我好,但是她说话太难听了点嘛,好了你去加班赶紧去,不用操心。”
陈忆棉说着,把陈永彬赶出了房间。
……
晚上的时候,陈忆棉抱着被子准时出现在柴晶房门口。
她长发披散在肩上,被子把脑后的头发弄得蓬松且乱糟糟的,她弱弱开口:“妈,今晚能不能跟你睡?”
柴晶拿着手机只看了一眼陈忆棉,没好气地“嗯”了一声,看起来像是还没消气。
陈忆棉抱着被子飞速地占据了柴晶大半张床。
她不安分地在床上翻来覆去,摆明了找存在感,柴晶瞥了她好几眼,但就是不说话。
陈忆棉干脆再接再厉,将耍赖进行到底,从自己的被子里渐渐游到柴晶的被子里,一把抱住柴晶。
柴晶:“干什么,还是小孩子?”
她嘴上这样说着,但面色已经缓和许多。
陈忆棉:“妈妈这么好,我在我妈面前可不就是是孩子吗?”
“你还小哦?马上就高三了,马上就成年了。”
陈忆棉不接话,见到台阶就下:“确实不小了,也该懂事了。”
“妈,爸说你给我找了个公开课,我什么时候去呀?我肯定好好学。”
见到陈忆棉认错态度良好且有好好学习的念头,柴晶终于展开了笑颜,也在陈忆棉绵软的胳膊上捏了一把,说:“你可不得好好学,明天就要给你收拾行李,好好收收心,知道吗?”
“知道啦。”
母女之间,就算吵得面红耳赤,和好也不过是一瞬间。
陈忆棉生气的时候是真的觉得柴晶说话太重太伤自尊,可看见柴晶气得睡不着觉的样子又不自觉心疼。
母女之间的羁绊,绝不是在脐带剪短的那一瞬间就能轻易斩断的。
最后陈忆棉干脆抱着柴晶睡觉,她忽地开口问:“妈,你跟爸好好的吧?”
“怎么这么问?”
陈忆棉闷闷说:“苗姨和周叔离婚的事一开始还打算瞒着周弋,我还有一个朋友,就是住在楼上的那个蔓蔓,她的父母也离婚了,之前一段时间她的父母在家里一直吵架,所以她才搬出来了……就是突然觉得怎么我的朋友家里都离婚了……”
柴晶笑一声:“我也不敢跟你说我跟你爸绝对不会离婚,但是为人父母,都不想伤害自己的孩子。”
“我只是很疑惑,是不是这世上,没有什么感情是长久的?”
“胡说八道。”
柴晶敲了敲陈忆棉的脑袋:“我不敢说爱你爸一辈子,但是你这个小兔崽子,当初是我肚子里掉出来的,难道我还会只爱你十年?那我费老大劲把你生出来干什么?”
陈忆棉被感动地哇哇乱叫,抱住柴晶就开始立誓自己一定好好学美术,不辜负柴晶的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