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情景若,不是定北王多年的沉稳隐忍的性子,早就要疯了。他耐着性子,滚了滚喉结,温声哄到:“夕夕快些。”
王竟夕抬了抬微醺迷离的双眼,借着酒劲,用丁香小舌舔了舔唇瓣,憨憨一笑,双膝突然跪到幄幕雪白的狐裘地毡上。
末了,这作乱的姑娘醉眼惺忪,有些左摇右晃,不满意地道:“咸的,不好!”
定北王顿时错愕,狐裘上的混乱不堪,又眼见她绯红双颊,眉目起波澜,不甚清明,此时不是与她计较的好时机。若是唤人入内伺候,待着这姑娘清明,还不知羞得要如何与他闹,只得亲自动手伺候。
约莫三盏茶的时光,正欲唤人入内准备回府,喝了醒酒汤的王竟夕似乎清明了些,吃吃笑道:“长豫,我要驰马回去!”
酒过三巡立即驰马,恐一冷一热,可是要伤风的,定北王温声哄到:“夕夕,坐车舆回去可好?受凉了不是闹着玩的!”
不料平日好说话的王竟夕此刻变得蛮不讲理:“不,不,不……,就驰马!”
定北王心道:得得得,自己招的自己受着吧。
“汪福全,将我裘皮大氅从车舆上拿来!”接过大氅披在她身上,宽大得将她几乎是埋在了大氅里。
“夕夕,我给你当马儿可好?”
王竟夕眯着眼,嘟着嘴,偏着头看了看他,似乎是发现了新奇之事,连连点头。
未初,乐游原一条车舆无法通行的人迹罕至的小道上,先是百余名兵士在前面开路,紧接着定北王背上背着一人缓缓走着,而五丈之远,跟着车舆、伺候的人和虎贲三十二飞骑。定北王边走边似乎偏头和背上的人说着什么,背上的人嗤嗤地笑着,直到三盏茶后,背上的人头一沉,压在了他的肩上睡了过去。再过一盏茶,定北王才将她轻轻放到宽大的车舆上躺着,送回了道观。
一路跟着的兵士、虎贲飞骑虽是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可个个心中思绪万千。
这些年来,王爷指挥作战上阵杀敌何等英勇,都是令他们高山仰止的。定北王就如同度了金光的佛令他们时刻仰望,何时见得他如寻常男子般背着小娘子,如此有烟火气息。
汪福全心道,幸得小路人迹罕至,虽看不见王竟夕的脸,若是有人得见,明日京城又要疯传开了。
酒醒后的王竟夕似乎想起了一些醉酒的情景,又气又羞,两手攥拳轻捶前额:“叫你不长记性,叫你不长记性,又喝多了。”
丁香劝道:“娘子,就是有些微醺,王爷将您送回来了,也无甚失礼之处。”
欸,丁香哪里知道!更让她羞愧的是定北王领着她入了她从未入过的境地,似乎她亦尝到其中的滋味,乐在其中。
九月初九过后,她好几日不出道观,埋头制香。
今日,王竟夕坐在寝殿中研究香谱。如今渐凉,畏寒的她便屋里在点起了她新制得的避寒香,屋里瞬间暖和了起来,欢欣雀跃跃然于她的脸上。
此刻,她看着芸香从百香铺拿回来的账本,账上又添了一百金,更是欣喜万分。
“娘子,平阳长公主的车舆停在了道观外,道今日尽欢楼制有葡萄酥山,邀您去品鉴品鉴。”栈香前来回禀。
听到有酥山,王竟夕急急地把账本合上。芸香边给她整理妆容边道:“娘子现下不用药了,但还是少食些,至多一盏。”
“好好好,都依芸香。”
刚和裴元轩商议完毕的定北王,从尽欢楼六层的金樽阁的直棂窗缝隙中看到,王竟夕从车舆上下来,由尽欢楼掌柜亲自迎入了店中。又过了约莫两盏茶的光景,才瞧见王竟夕犹犹豫豫地进入了金樽阁。
“又拿长公主蒙我!我的酥山呢!”甩开他的手,径直往里走坐了下来。
定北王勾了勾嘴角,在她对面坐了下来:“自然有,不过夕夕先用些汤饼。”
一顿饭下来,王竟夕似乎觉察到他与以往不同。竟然破天荒地允了她用了两盏酥山,进食时,也多任由她的喜好。
用食过后,静静地将她圈在怀里,与她闲话。
“记得你前些日子在别院与我说道,从未出过京城,我与郡夫人说说,不如现下出去走走?”
“去那里?”
“你还未去过扬州吧!都道扬州烟花三月灿烂,但九月的扬州亦是风景如画。登上栖灵塔,保障湖在晚霞的映衬下,秋水共长天一色,静谧至极。我在扬州亦有别业,不若你与郡夫人、二娘子这会儿去扬州游玩?我着人安排。”
王竟夕转过身来面对他,偏头蹙眉看了他片刻:“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定北王给她揉了揉刚才微蹙的眉心:“就是想让你去散散心。前些日子不是说在京中待得有些厌烦了么?”
“肯定又诓我,京中是不是有什么危险!”王竟夕面色急切。
定北王依旧笑笑道:“并无。若不欲此时前往,那便等成亲过后,咱俩自己去。”
边说边亲了亲她耳垂,然手却攥紧了。既如此,便将她留在京中,想法护着便好,若是送出京城,不在自己身边,难保更容易出意外,怕是更牵肠挂肚。
“谁与你成亲!”王竟夕捶了捶他。
“纳采之礼都过了,反悔不得!尽欢楼日进斗金的,夕夕如今怕是成了京中女首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