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一盏茶后,定北王开口却道:“听闻太子殿下近日有调兵前往武功县,不知所为何事?”
文帝抢先道:“咳咳咳……朕令太子派人前往印台山供奉黄帝,以求国泰明安。”
“圣人仁厚,乃万民之福。”定北王毫无情绪地说道。
“五弟,咳咳咳……,调兵一事……”
“臣职责所在,自是无所不从。只是臣有一事,还请圣人准了。臣已过而立之年,如今心悦长宁公主,还请圣人下旨,准其还俗并赐婚,另请圣人将长兴坊原王家赐给长宁公主为公主府。”
太子一听,立刻坐不住了,忙道:“长宁……”话刚起了个头,只见文帝的手从帷帐中伸出抓住了太子的胳膊,道:“如此阿耶在天之灵亦感欣慰,五弟可算要成家了。李玉,传令中书省即刻拟旨,午后便将旨意传于长宁公主。”
“如此臣谢圣人恩。还请太子殿下令李昭明日前往定北王府,与徐良一道前往朔方点兵。臣前往兵部商议平南诏事宜。既然臣不日出征,那还请圣人允准太妃居于定北王府,以便臣尽孝。”
定北王离去后,文帝从床上下来,由太子搀扶着,有些气急地指着吴王道:“你竟如此愚蠢!还杵在这,滚回你的府第去,非诏不得出!”吴王战战兢兢地走了。
文帝坐下来,顺了顺气,对华妃道:“你哥哥做的好事!”
华妃又呜呜地边哭边道:“哥哥恐圣人万寿节将近,不好将兵败之事闹到众人皆知,想着万寿节后再禀呈圣人,还望圣人体谅他的一片苦心。”
文帝哼了一声:“他的苦心是什么打量朕不知晓么!行了,你也回寝殿去,今日朕的好日子,过些日子朕再与他算账!”
殿中无人后,太子忙道:“阿耶,如何便准了定北王的婚事,他这是狼子野心!”
“咳咳咳……若朕不准,他绝不会允准自朔方调兵,如今大事要紧,十日后便见分晓,如今朕给他赐婚又如何?太子,要更沉得住气些。”
“儿受教了。”
“另,他定是知晓王忠瑞在武功县的遭遇,如今这事如何了?”
“阿耶,侍卫来报,正在印台山搜寻,想必快了。”
“你立刻带一百兵士往印台山去,你皇叔定是得了消息的,务必赶在他之前了结此事。”
卢林桧坐立不安,也不知道他教授吴王所做的是否奏效,一个时辰后,华妃宫内内侍监悄悄来到了卢府,卢林桧忐忑不安的心放了下来。
原来剑南的事情败露后,他叫吴王立刻入宫,一下子跪倒在文帝面前“跪而吮上乳,号恸久之”。
大朔王朝脱胎于北方少数民族政权,而父亲象征性给子女哺乳的举动在当时北方少数民族中是普遍存在的一种仪式。所以在吴王出生时,文帝以父亲身份象征性给其哺乳。
文帝得知吴王用禁军冒充俘虏后,心中的悲愤、绝望和猜疑一齐涌上心头。吴王的这番举动显然是表示自己不忘跪乳之恩,而也就是这一举动,缓冲了文帝心中的复杂情绪,只让吴王、华妃及卢林桧各自回府便说明文帝不想再深纠此事。既然不深究此事,日后定能另寻他法重获圣人欢心。
王竟夕早就在徐良的护送下,在辰正三刻回到了缘贞观。徐良指挥人将她所有物件整理,因重要常用的物件上次王忠瑞入狱时便拿到定北王府了,如今着实没有需收拾的物件,便与雪豹在寝殿内玩耍。
巳正一刻,礼部令史前来宣读圣人旨意,得知圣人将她赐婚定北王,又将原来王将军府作为公主府赐还与她,着实让她吃了一惊。但看徐良一脸淡定,自己也便从容接旨。
令史离去后,王竟夕忙道:“徐将军,这是……”
“公主莫慌,皆是王爷的安排。如今公主只需往将军府转一圈,将这些不常用的物件置于将军府后,以给太妃侍疾的名义回到定北王府。”
“嗯,有劳徐将军安排。”
王竟夕赐婚定北王的消息在她全家被贬汉阳郡的消息还未冷之时又如长了翅膀似的传遍了京中。
田齐燕在自个家中哭的快晕死过去。她还未高兴满十日,赐婚这五雷轰顶的消息便让她痛不欲生。王竟夕这是凭什么才如此得定北王厚爱,一个不能舞刀弄枪甚至之前连驭马都不会的人,哪里配得上大朔的战神,如何与他并肩作战。
此时,在兵部与定北王议事的田留安心中却也隐隐不安。
王忠瑞此去汉阳郡的路线便是他透给太子殿下的。上次自个女儿因打马球让王竟夕落马后,他便隐约感到了定北王对自个的猜疑和不满,自己虽贵为兵部尚书,然兵部其实皆为定北王的心腹,他这个兵部尚书恐怕快要做到头了,为了左右逢源,机缘巧合下他便给太子卖了好。
今晨他亦隐约听闻王忠瑞似乎在武功县出了事,而如今王竟夕赐婚定北王,若是让定北王得知王忠瑞行踪乃自己泄露,绝不是辞官隐退的问题了,恐怕命都难保。
“田尚书,辎重之事便让兵部张侍郎负责。”定北王此话一出,田留安还未回过神来,直到张侍郎推了推他,他才道好。定北王凤目眯着看了田留安一眼,继而接着议事。午正安排好兵部事宜的定北王出宫在望仙门前碰到了前来与他汇合的徐良。
“王爷,公主太妃均已安置妥当。”